好端端的闹出借读,这借读就借读吧,不选择和他在一个学校,偏要到对面的市一中借读,难道这小子有什么目的不成?
如是想着,贺曜脑中闪过一道亮光,不由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向北。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选择在这边的市一中借读,和夏夏有关。”
他看得出眼前的少年对他媳妇儿有那么点兴趣和好感,为免少年为情所伤,这会子直接把话说到明处,对少年来说没什么坏处。
贺曜闻言,怔愣良久,待他回过神,一脸难以置信:“程隽朗……你今年多大?江夏同学多大,你们……”
两个小孩子,至于这么早熟?陆向北神色坦然:“我已认定她,高三这一年,我们会共同努力,明年考上同一所大学。”
贺曜只觉心里一瞬间像是失去什么似的,却还是问:“程爷爷程奶奶知道吗?”
陆向北点头:“我爷爷奶奶很支持我和夏夏交往。”
“那江夏同学呢?她知道你的心思吗?”
贺曜不知道自己此时是怎样的表情,张了张嘴,又问。
“知道。”
陆向北唇齿间轻溢出两字。
贺曜抿唇:“那她是怎么想的?”
“十八岁前就这么像朋友一样处着。”
贺曜眉眼间的失落被陆向北看在眼里,可是在感情面前,只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没有相让一说。再者,媳妇本来就是他的,他们的缘分早早就注定,不是他人能插足的。
沉默好一会,贺曜调整好情绪,问:“想好了不和我回市里?”
陆向北“嗯”了声,没有多说。两人靠着树谁都没再开口,直至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贺曜低喃:
“江夏同学挺特别的。”
陆向北并未做声,只是静静地听贺曜说着。
“被她那日摔到地上,我没有生气,反倒觉得羞耻,后来听南南说她在校是全优生,回回考试各科成绩皆是满分,再想想我自个,觉得挺差劲的。”
他和发小们平日里的言行举止除过耍帅,没一点可取之处。
而江夏同学,年龄小,各方面能力强,却低调得很,和对方比起来,他就像只小丑似的,在人前蹦跶来蹦跶去,偏偏不自知。
“你的成绩还不错,好好努力一年,考上一所好大学没问题。”
陆向北说着,顿了下,方续说:“有些人天生就像个发光体,哪哪都好,哪哪都比人强,我们没必要和这样的人作比较,我们只需和昨日的自己相比,看看今日的自己是否比昨日的自己有进步,这便足以。”
他媳妇过目不忘,又有着超强的理解能力,不算前世在医研界是大拿,就是在本源世界,事业上也已创下不小的成就;
另外,他媳妇儿在文学、语言、艺术……书法等领域,也有着很深的造诣,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儿,谁要与之作比,只会给自身带来极大的负担。
弄不好还会让自身变得不自信,他个人以为,完全没必要。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如果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尽所能创造出自己的价值,那么这个人的一生无疑是圆满的,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陆向北此时对贺曜说的,曾经自叶夏口中也说出来过,虽不是字字句句一模一样,但两人对待和他人作比的观点却如出一辙。
“你倒是挺会劝人的。”
贺曜神色恢复常态,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少年,勾起嘴角说:“刚才你对我说的是我认识你至今,说过最长的话。”
陆向北一怔,旋即唇角泛开抹淡淡的笑意:“只有与投缘的人,我才会多说两句。”
“你觉得和我投缘?”
贺曜眉梢上挑:“确定?”
陆向北没有回他,而是反问:“难道不是?”
贺曜笑了,收起抵在树干上的左脚,走至陆向北身旁,拍拍这位名义上堂弟的肩膀,启口:“以前我觉得你这小子高冷不讨喜,可真正和你相处一段时日,我发现你外冷内热,做兄弟很好。”
忍住嘴角抽搐,陆向北由着小孩儿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两下,与其四目相对,说:“路上小心些,到家拨个电话过来。”贺曜收回手,轻“嗯”一声,他有在纸上记下大梨树大队部的座机号码。
“咦?你们在这啊!“
叶夏悄咪咪地溜到后院门口,看到陆向北和贺曜,动作麻利地走出后门,顺便轻轻把门带上,压低声音说:“走,随我上趟山。”
看眼她手中攥着的两个大蛇皮袋子和挎在肩膀上的背篓,陆向北伸手接过,问贺曜:“去不?”
“小夏妹子有邀请我,我自然要跟着去的。”
贺曜笑说一句,带着些许好奇看向叶夏:“咱们去山上做什么?”
三人并排而行,叶夏闻言,回应:“我师父有给我留下一块瓜田,咱们上去看看,摘熟的给你带回去一些,顺便再捉几只野物,你一起带回家。”
朝她的手看了眼,贺曜语带关心:“你的手还没恢复好,能捉野物?”
“能的,你不用担心。”
望向贺曜笑了笑,叶夏对陆向北说:“隽朗哥,咱们顺便让贺曜哥捎带些山货到市里,然后打包寄给爷爷奶奶,你看怎样?”
陆向北肯定没意见,他笑着点头:“听你的,每次收到你寄的东西,爷爷奶奶都很高兴。”
不知不觉间,三人来到叶夏说的瓜田,位置隐秘,四周围风景怡人,风儿吹过来,淡淡的野花香萦绕鼻尖,耳边是潺潺的溪流声。
看着眼前四五十平方大的瓜田,看着瓜田里绿油油的大圆西瓜和可口诱人的甜瓜,以及挂在藤蔓上的鲜嫩欲滴的黄瓜,贺曜半晌没回过神。
“隽朗哥,你摘我指的,保准熟透。”
叶夏的手虽拆了绑带,但掌心结的痂尚未脱落,摘瓜的话,难免扯到伤口。陆向北边点头,边动作迅速,摘亲亲媳妇儿手指的西瓜、甜瓜,一旁贺曜见状,快步走过来帮忙。
“西瓜个头大占地方,摘三个就好,多摘下甜瓜,贺曜哥带回家和家里人慢慢吃。”
叶夏说着,看眼瓜藤上的黄瓜和鲜红欲滴的西红柿,以及翠绿的线辣椒,方续说:“黄瓜和西红柿还有线辣椒也多摘些。”
她说一句,陆向北应一句,倒是把贺曜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小夏妹妹,不用摘太多,你家里人也要吃呢。”
摆摆手,叶夏微笑回应:“贺曜哥放心,给你摘了,剩下的我家够吃。”
闻言,贺曜倒是没再多言,但须臾后,他忽然发出惊喜的声音:“这是草莓?”
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叶夏笑眯眯点头:“对,是草莓,我差点忘记了,贺曜哥,你自个过去摘吧。”
贺曜头摇得像拨浪鼓:“草莓不多,留下你自个吃,我不要。”
不说供销社,就是大城市的百货商店,都鲜少有草莓售卖,他长这么大,还是在姑姑家吃过一次,据说是过节期间,上面给姑姑的公公那样的大人物每人发一斤,用来庆祝节日快乐。
一斤没多少,当时在姑姑家,一大家子人,差不多一人吃到两颗。一颗大概25g,一斤下来也就20颗,一家人吃的时候,是既欢喜又新奇,且带着点小心翼翼,生怕吃得太快,尝不到草莓的味道。
“隽朗哥,你来摘。”
草莓确实没种多少,但从中摘两三斤,余两三斤不成问题。陆向北对于媳妇儿的话向来不反驳,应声后,把摘好的西瓜、甜瓜装好,又把摘下来的黄瓜、西红柿、线辣椒放入背篓,不待贺曜做出反应,三两下摘下一堆草莓。
“小夏妹妹,你这给我带的东西太多了。”
贺曜蹲身,帮陆向北把草莓收拾好,脸庞微红不好意思地看向叶夏说了句。
“这是我师父生前种的,又不要钱,贺曜哥尽管拿回家就是。”
叶夏说着,通过意念从空间放出好几只野鸡野兔,并用精神力控制,喊陆向北和贺曜:“隽朗哥,贺曜哥,那儿有野鸡野兔。”
随着她声音扬起,数枚碎石子被她“嗖嗖嗖”掷出,立时,就见有野鸡野兔一头栽倒在地。
贺曜目瞪口呆。陆向北见怪不怪,他拍拍贺曜的胳膊:“夏夏打水漂特别棒,用同样的法子打野物自然没问题,走,过去捡野物。”
贺曜看眼叶夏,再看眼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的野物,神色恍惚,跟在陆向北身后,将那几只野物捡起。
“用藤蔓串起来,一会儿好提。”
叶夏面向贺曜笑笑,对陆向北甜声说:“让我妈今晚给你做香菇炖野鸡,明个给你做麻辣兔吃。”
陆向北笑笑:“我有的吃就行,不挑。”
来时走的是小路没遇到什么人,下山回家原路返回,同样没遇到村里人。
其实这个时间点上,社员们吃过饭基本上都在家午休,好下午精神饱满去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