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枝哑口无言。
他自然是肆无忌惮,无所不能。
“殿下说得是……”
沈离枝勉强扯起嘴角,好在现在光线不明,连人脸都看不分明,更是分辨不出她笑容的真假。
他近在耳边的呼吸声像难耐的撩动。
沈离枝头一回在面对李景淮时如临大敌,她费劲撑起他的身,嗓音里透出僵硬,“可是医正大人特地吩咐,用了药还要殿下容忍一二,不、不得……”
这话是她临场胡编乱造的,常喜催得急,医正哪有空对她嘱咐这些。
可到底没有经验,她只能说个囫囵,‘不得’了半天也没说出个足以服人的下文。
李景淮没耐心听她的话,松开了她的头发,微微抬起身。
他整个人都是汗淋淋的,像是从水里刚刚打捞起来,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只松松垮垮被一条腰带系着。
这是他入寝的单衣,薄软还宽松。
刚刚的动作让他衣襟又敞开一些,而他一抬身,沈离枝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滑了进去。
肌肤相贴,她手掌都被润湿了。
掌心抵住的是恰好是他心脏的位置。
心脏有力的跳动在滚烫的肌肤之下,撞得她的脉搏被迫与之共振。
她的心也越跳越快,逐渐带乱了她的呼吸。
浅金的纱幕不知道被谁撞落,那一点微弱的烛光也被挡在了外面,床帏里暗淡的只剩下绰绰的轮廓。
沈离枝被人罩着,热气都往她脸上扑。
她很快就感到有些缺氧,张着唇小口喘息,想要让意识保持清醒。
被夺去的视线让人无措,任凭她睁大眼,也看不清近在咫尺的李景淮,她想用力推开,可偏偏手上也绵软无力,无法撼动他半分。
她越想推开,李景淮偏要压下。
“殿下!”她急唤了一声,平日从容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这嗓线低软,带着一些哀求。
只比猫儿叫声大不了多少,听上去很是可怜无助。
李景淮动作停滞了片刻,像是在挣扎又好像在思考,最后他俯身埋进她的颈窝,烧灼的薄唇擦过她的脸颊,落在她的颈边。
“你好凉。”
他的声音缱绻又缠绵,两手从她腰窝的空隙交叉穿过,圈起她,整个人便贴了上来。
沈离枝的手就被折在了自己的胸前,刚好格出了一点距离。
不至于像两条鱼一样,从头到尾,紧密贴合。
饶是有这样的距离,沈离枝还是满脸灼红了。
不是她凉,而是太子身上太热了。
又热又潮,像是加了水的蒸笼,源源不断的热气烧得人窒息。
沈离枝挣扎了几下,想获得更大的空隙,反而被他用手脚更用力缠了起来,连最后的间隙都没有留给她。
沈离枝就像被扔在岸上的鱼,缺氧地眼冒金星。
挣扎半响,最后累得自己都脱力了,她才认命地停下来,在昏暗的床帷里无奈地在他耳边叹道:“……太子殿下,我不能呼吸了。”
李景淮没有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了意识,唯一好的一点,他的手也没有再往别的地方去。
他只是缄默地把她圈起,就像将她当做降暑的凉枕团进自己怀中,贪心地汲取她身上的凉意。
太子没有动静,沈离枝就收了声。
紧紧挨着的两人只有呼吸,一轻一重交替。
夜风传来几声虫鸣,夜深了。
沈离枝的渐渐撑不住眼皮,要往下落,她困乏极了。
这一闹,消耗了她太多元气,她就像是被烧干的烛,在这场力量悬殊的角逐中奄奄一息。
解药需要多久才会起效,她不知道,可是若只是被太子当做凉枕抱一宿,也并不是不能容忍的。
小不忍则吃大亏,刚刚她的挣扎恰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她现在忍不了这一抱,焉知道反抗后会不会有别的她更不能忍的事发生。
这样虽然难受,但也不至于难堪。
她向来很会给自己让步,以求一个最稳妥的支点,支撑着自己并不会崩溃。
沈离枝慢慢闭上眼。
李景淮听见耳畔逐渐细弱而平缓的呼吸,用下颚往下又抵住了她的肩骨。
怀里的人软成一团,安静地缩着。
头一回,他领会到软香玉怀四个字的意思。
要抑制被药物控制的冲动也耗尽了他的力气,可即便夜深累极,他还是没有一丁点的睡意。
怀中的人却如此放心与大胆的睡去,让他惊讶之外又有些愤怒。
医正的药已经开始起了作用,那‘夜海棠’的药效确实逐渐被压下。
但他却并没有好转,无论精神上和身体上。
常喜的胡言他本是嗤之以鼻的。
至于沈离枝会出现在这里,仅仅是有那么一瞬他脑子不太清醒,频繁的梦境和现实交织在眼前,他都分不清是自己开得口,还是在梦中的呓语。
虽然是他的过,但如今要他一个人吃这欲·罢不能的恶果,他还是不高兴了。
他故意把唇贴在她白腻的颈部,想起自己被她咬过的那一下,便轻轻咬了上去。
沈离枝没有完全醒来,但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痒弄得有些迷糊,她挣扎着推开他的脑袋,自己缩到一边去,又蜷起来,准备继续她的大觉。
李景淮见此举奏效,毫不客气地把卷成虾米状的沈离枝继续扯了回来,接连又换着地方咬,正感到解气之际,一双柔荑缓缓的环上他的颈,把他往怀里拉了下来。
李景淮没防备她突然的动作,一下就压进她软香的怀。
沈离枝身上无处不软,也没有哪处比这儿软。
绕是李景淮见过大风大浪,也一时懵住。
可将他拉下来还不算完,那软弱无骨的手指还温柔地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发顶,像是在安抚他。
自从他不再年少,自从他母后故去,还没有人能这样抱着他,抚摸他。
也只有内心温柔的人才知道,制服‘不听话’的人,除了一顿鞭子,还可以是一个真情的拥抱。
而这是谁也难以抗拒的。
李景淮长呼一口气,闭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