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枝用一根树枝挑起溪水里的衣裳,拿起来一看,是一件寻常的麻布罩衣。
这件罩衣还很新,上面还没有补丁,兴许是在溪水上流的人洗衣之时,不小心给漂走的。
“你捡那衣服做什么。”
李景淮在岸边等她许久,正不耐烦地抬手遮住头顶刺目的光。
虽然他看不清物,却还能感受到光线,晨曦的光让他感到不适。
“看见了就顺道帮人带回去。”沈离枝拧干水,走到岸边,“或许丢了衣裳的人正为此难过呢。”
沈离枝声音清婉,在湍湍水流声中传来,带来一丝夏日的凉风。
“那又如何?”李景淮不以为意,“看顾不周,自负损失,下一次才会长点记性。”
沈离枝轻轻唔了一声,并没有应声,显然对他的说辞并不赞同。
“水流这么湍急,你若是被水冲走了,让孤去哪里捞你?”
李景淮朝她的方向一横眼,可惜那双失去视力的眼睛,余威不在,不痛不痒地拂在沈离枝脸上,没有造成半分影响。
沈离枝转眼瞧了瞧还淹不过她脚踝的水深,没有吭声,她甩干手上的水迹,走上前就伸手拉住李景淮的手,安抚道:“好了,殿下。举手之劳,更何况我们还有求于人……”
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心,像是无声的请求。
李景淮慢慢把讥诮的唇角抚平,只是眉心还别扭地蹙着,像是谁迫使他接受了什么。
沈离枝扬起唇角,抿着笑唇偷瞟一眼太子的脸。
太子意外地变得好说话多了。
两人沿着溪水往上流的方向走,途中还摘了几个野果子饱腹。
这一路都瞧见不少人活动的痕迹,或是几个破了的鱼篓,不然就是孩子丢下的木玩具。
也验证了沈离枝的猜想,在溪水的上流确实住有山民。
又走了快半个时辰,沈离枝忽而拉着李景淮停下脚步。
“怎么?”
沈离枝用手挡在眉骨之上,眯起眼眺望。
远处隔着溪水,在另一侧的石头上有一个灰麻色衣裳的人正猫着腰,撅起屁股,不知道在对水照影还是在捞什么稀罕物。
沈离枝还没想好怎么上去问路,那灰衣的青年就像是头顶上长了眼睛一样,猛然抬起头看向他两。
“欸!——你们是什么人!”他站起来,隔着溪水就对他们喊话。
沈离枝只好带着李景淮上前。
走近看才见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年轻人,身穿着短褐麻衣,背上负着藤篓,手里还捏着一根小耙子。
他刚刚就是在溪水里清洗这根耙子。
灰衣青年也在仔细打量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