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还要早些的时候吧,是他母后病倒后么……
不对不对,那时候上玄天的人还没影响到上京,应该还没有入宫才是。
可是当初父皇为了给母后治病,召见了很多大夫和术士。
是不是鹤温成也在其中?
那段时间,他太慌乱了,以至于对那段时间里的记忆都混乱成了一团麻绳。
想不起来,更理不清……
沈离枝踩着嘎吱乱叫的竹梯上来,进门就看见面朝着她的太子。
他紧闭双眼,额头上尽是大汗,看起来就像是在梦中魇着了。
这种情况,该不会是他的‘恶疾’又犯了吧?
沈离枝心头一跳,提裙快步走到他身边,把小手覆在他前额上,“兄长?你怎么了?”
李景淮睁开眼,汗水从浓长的睫毛上滚落,润湿了他的凤眼,像是回暖的春水带上了雾气。
“……我没事。”他声音略哑,微微扬起头,慢慢说道:“你去太久了。”
以至于他心里总是不安,就好像会有什么人把她也带走了。
面对他不悦,沈离枝温声道歉。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因为路上遇到了个迷路的少年在问路,耽搁了一段时间。”
“迷路?”
迷到苦桑村吗?
李景淮皱了下眉。
一日前他的暗卫找了过来,不但把上次那些道士留下的护卫解决掉了,还暗暗驻守在了村子四周。
此刻里外都是他的人。
按理不该还这般心绪不宁。
“别担心,我让一个村民大伯送他出去了。”
沈离枝本没有把那个少年放在心上。
只是被李景淮的嗓音低低带过,她又不免沉思起来。
明明路上有很多村民,那少年偏偏抓着她这个外乡人问路,眼光忒不准了。
沈离枝又端详着太子那散去雾霭的眼睛,上过两日药后,这眼睛瞧起来已经有了不同。
他似乎稍微能看出一些轮廓来,所以视线才会跟着她移动的方向转动。
背后传来老人略沉闷的脚步声。
“新药好了,你来给他敷上吧!”
这几日都是沈离枝给他敷药的,路神医自然地把药交到她手上。
“听说你们今下午就要离开了,我便把几天的药都做成了粉剂,加点水调成膏状就能用了。”
“路神医不同我们一起走吗?”
沈离枝原以为李景淮会把路遥一同带走。
毕竟他身体里的那个‘恶疾’也需要治疗。
而路神医医术精湛,对毒理也有些研究,沈离枝还想趁这个机会问问自己娘亲身上那个‘病’。
“哦,我打算去隔壁山头找个地方先躲躲。”路遥晃了一下脑袋,又蹲下身,整理起他废墟里的物件。
上玄天的人将这里翻得一团糟,这一两天他都在收拾。
沈离枝见太子没有反驳,便知道这二人肯定已经是说好了,只能放下劝说的心。
他们此行还要去跟上皇帝的队伍,也不方便带着外人进去。
人多眼杂,万一让上玄天的人看见难免又是一件麻烦事。
她拿起一柄羊毛的小刷子把棕绿色的药糊涂在李景淮的眼皮上,仔细地覆了一层又一层。
直到将药膏用尽,才另取了一条白色的纱布带覆上,在他脑后系紧。
李景淮眼前彻底变成一片黑,鼻腔里充斥着药的苦味,只有沈离枝的手擦过他的脸颊,带来了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