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周,说来也复杂。
皇帝一心问道,国师弄权把政。
太子苛刑强断,世家相争互踩。
其实已经从内部逐渐显出颓败之势,岌岌可危。
然而这些前朝之事,也不是现在的她能过问。
沈离枝拢起袖子,在渐起到蝉鸣声中朝着三重殿的方向加快脚步。
黑司行的院子也没有挂牌匾,但是按照护卫的指引就是这处才是。
沈离枝站定片刻,正准备抬腿,从侧边忽然冲出一人,险些撞倒她。
虽然急急刹住脚步,然而还是有几本公牍飞了出来。
沈离枝见他双手捧着一叠公牍,实不方便再弯腰捡拾,便往旁边走了几步替他捡起,用袖中的帕子稍擦了一下表面的水渍,帮他放在上头。
“多谢这位大人……”年轻的绿袍男子感激,抬头看见沈离枝的脸,又惊喜道:“莫非你就是大家口中说的沈知仪?”
沈离枝眨了一下眼,不由想到自己这么出名,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她还是笑道:“是,下官姓沈。”
“欸,多谢沈大人,再下姓伊,任知著。”
沈离枝将他连姓带官连起来低声念了一声,伊知著?
伊知著爽朗一笑,浑不在意般点点头。
“沈大人是要去找殿下吗?”
沈离枝摇头,言明自己被派去‘侍奉’黑司行一事。
伊知著嘿了一声,道:“黑大人最喜欢像大人这样漂亮的姑娘了,清秀的小太监都不行,就喜欢姑娘家!”
沈离枝微微蹙眉,露出一张若有所思的脸。
伊知著费力从公牍后探出脑袋,继续道:“不过你得小心点,他最喜欢舔脸了,经常弄得人满脸口水,臭烘烘的。”
“伊大人被舔过?”
伊知著沉痛地点了一下头,又摇摇头道:“还有,就是要注意他的爪子,被勾烂了官服可也是麻烦事啊!”
伊知著转过身,撅起屁/股,“看见我腿这边的衣服吗,就是给他勾烂了,给我补衣服的女官刚好手艺奇差,弄得跟一条大蜈蚣似的,每次穿这件出门时候就感觉自己运气奇差啊——”
伊知著想起早上自己一脚踩进的大水坑,又紧跟着险些撞倒沈离枝,公牍也飞掉了,他越发确信这件缝补过的衣服能给他带来霉运。
沈离枝重复道:“爪子?”
“是啊,他爪子很长,轻易又不让人修剪……”
汪——
响亮的狗吠从院子里传了出来,震耳欲聋。
汪汪汪!
一听就知道是一只大型犬,中气十足,听起来还像是在骂骂咧咧。
“糟,他怕是又要记仇了,我得溜了!”伊知著端起公牍,忙不迭地冲着沈离枝连点头示意,“大人自己多加当心啊。”
沈离枝目送着伊知著一溜烟跑了,转身推开身后的院门。
一只雪白的、精神抖擞的大狗吐着舌头,冲着她又是响亮一声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