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远伯咕噜噜的声音在嗓子眼转动,愤意却从双眼中迸发。
恐惧只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心里更多的是恨自己无能,也恨太子的肆虐。
“其一是镇石选得太矮,没把自己立刻撞死,却要落到我手上。”
想到传闻中太子设于戒律司里那些可怖的刑具,康远伯身子不禁狂抖,额头上的伤口再次迸发,腥热的血烫得他逐渐发冷的皮肤一阵阵战栗。
李景淮扫了一眼,也没在意。
“其二没有选好地方,这里僻远幽静,除了你就是我的人,你的话也无人可知。”
康远伯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原没有想这么多。
在狭道偶遇太子时,他只想逼迫太子放他父亲回来,可他一个文弱书生,拿什么去威逼太子?
拿什么威逼太子?
他气喘如牛,两眼胡乱翻看,忽而看见上面玉栏之后有一个红色的影子。
他眯起双眼,定定看上去。
果真是一名女子,并不是他的幻象。
康远伯心里砰砰狂跳,这里并非只有太子的人,还有其他人啊。
他气喘几声,等平息身上的剧痛就朝着上方大喊:“太子杀臣!太子杀臣!”
沈离枝一怔,正想要躲开,李景淮已经斜过凤眼盯住了她。
明明隔着那么远,却还能清晰感受到他眼底的杀意。
沈离枝颇有些无奈,究竟是太子做事每每都是这般决绝,还是她运气不好,总会撞到。
李景淮眯起眼,看清是她的脸,嘴角似笑非笑勾起,看了须臾。
见她脸上一如既往的从容。
没有惊惧,也没有旁的。
李景淮打量半响,确信那脸上没有出现对他暴行的厌弃神色。
他收回视线,伸出脚,把康远伯像濒死挣扎的鱼一样反复拱翘的上身踩回混着血的脏水中。
“不巧,那是孤的人。”
康远伯往外呼气,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两眼一翻,终于彻底晕厥过去。
沈离枝自知看见太子行事,离开是没有用的,干脆就站于原地继续看。
见赵争带着两人把那血淋淋的人拖走,几个小太监端着水拿着抹布,飞快处理地上的血迹。
不一会,那些痕迹就被抹去,仿佛从没有发生过。
李景淮听着手下的人禀事,半响后才挥了挥手,那与赵争服制相同的护卫就拱手退下。
李景淮这才有空重新抬起头,看见沈离枝一直未走倒也有些惊讶。
看来,这是有逃不脱的自知之明。
“沈知仪。”李景淮盘手而立,挑目望来,“这次,看见又听见了,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