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方孝玉才自鹤轩中走了出来,当方孝玉从鹤轩中走出来时,脸上的悲痛已消失了许多,整个人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老观主与他的两个弟子并没有散去,而是与横山樱子、永琪格格一直守在鹤轩的外面。见到方孝玉自鹤轩中出来,老观主和他的两个弟子立刻迎了上去。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死在观中的邋遢道士就是武当的前掌门,当今道家的领军人物,可却都知道邋遢道士是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师父,在如今这个年代可不比后世,师父在弟子心中的地位就等同父母,而且眼前这个年轻人可是个大顾主,若是能将其师的法事留在他们道观做,相信他们道观的处境一定会好上许多,即使是不能相信他们也能从这年轻人身上捞上一些好处,是以当他们看到方孝玉出来后就第一个迎了上去:“方施主,贫道有礼了。”
“老观主您客气了,”方孝玉面如团玉:“应该是我们师徒给老观主您添麻烦了。”
老道士自是一脸笑容:“说这话方施主就太见外了,虽然我们不知领师道藉何处,可天下道家是一家,同为三清弟子,大家都不是外人,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若有什么贫道相助的,你无需客气,能做到的贫道与两个徒儿自然会全力相助。”
听到这话方孝玉自然是点了点头,跟着说:“家师虽然是道门中人,可孝玉就是一凡俗之人,对道门中的诸般规矩和禁忌都不大明白,所以家师这后事就得麻烦老观主多多费心了。”
“方施主太客气了,”老观主倒是一点推托的意思都没有:“就不知道你准备怎么办理令师的的后事?”
“老观主这可就问住孝玉了,家师虽然是道门中人,可孝玉却是一凡俗之人,对于道门的丧葬禁忌自是一窍不通,家师这身后事还得道长你多多费心了。”
老观主笑着问:“听方施主的口音应该是是闽浙人?”
方孝玉没有否认:“观主好眼力。”
老观主得到答复之后,继续说:“由此地至闽浙可说是千里之遥,若是方少爷想扶棺回山,沿途恐多有不便,先不说官府的沿路盘查、就是时间上也来不及,一般来说,人在过世之后,你就得入士为安,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亡者在七天之后,遗体就会发生溃变,若不是及时地处理,就会滋生许多的疾病,这些疾病的传染力都是极强的,相信方施主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形发生,而且令师也是道门中人,我们道门中人对生死和身后事都看得很淡,尤其是象令师这种游方道士,他们吃的是四方饭,行踪不定,属于走到哪吃到那的主,基本上他们都没有什么亲人,对身后事都不大重视,所以在染疾故后,其遗体多数是由临近的道门弟子或乡民将其就地安葬,若是有门人弟子随侍在旁,则由其弟子、亲人护枢返回其道藉地安葬,这也算是完成了死者最后的点心愿,不过千里扶棺上路终究是有很多不便,而且旷日费时,只怕未等死者返回道藉地,死者的遗体就已经发生溃变,所以其弟子、亲人多半会将其就地火化,携带其骨灰上路,毕竟千里护棺上路就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方孝玉点头:“老观主的意思孝玉懂了,观主是建议孝玉将家师的遗体就近火化。”
老观主颔首:“这也是最简单最方便的形式。”
方孝玉将目光转向了横山樱子:“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横山樱子如实回答:“不到二百两。”
方孝玉点了点头,就让横山樱子将银子全部拿了出来,交给了老观主:“家师虽然是道门中人,可孝玉就不一样了,就是凡夫俗子一个,对于道门丧葬的习俗礼仪禁忌,是一点都不懂,所以家师的身后事还得有劳老观主与几位门下弟子了,当然了孝玉的要求也不是很高,也就是有劳观主和两位门下以道家的习俗为家师做上七天的法事,为其颂经超度,七天之后依惯例进行火化,当然了所有的丧葬费用自然是由孝玉一力承担,不过说来还真是惭愧,由于此次出门仓促,孝玉并没有带多少银子,这二百两银子就由老观主你先交着,应付各类开销费用,若是不够孝玉再想办法。”
老观主和两位门下自然是欣然允诺:“方施主您太客气了,有二百两银子已经足够了,贫道与两位弟子自会将令师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
说话间他的一双眼睛自然是将目光往横山樱子手里拿着的银票上瞧,要知道这可二百多两银子,虽然平日里,他们也应邀在山下的村庄做一些法事,可问题是延请他们做法事的都是乡下一些穷苦人家,最多也就是给上他们一些辛苦钱,至于城里的富贵人家作法事虽然动则是数百两,可问题是人家哪里瞧得上他们这些没有一点名气的山野破落道观,二百两银子的法事,他们还是道次遇到,象这样难得一遇的好事,老观主哪里会将之推出去,当下笑得一张老脸都绽开老菊,当下就迫不及待地将银子从方孝玉手里接了过来:“方施主你只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令师的后事办得妥妥当当,风风光光。”
“那就有劳观主了。”
永琪格格此时忍不住地说:“孝玉,你不会就这么将师父给火化吧?”
方孝玉微微一愣:“你有话说。”
“我当然有话说,师父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弟子,我也有份的,”永琪格格气呼呼地说:“我说你小子也太扣了,二百两银子就想把师父的后事给打发了,若是师父泉下有知,一定会跳起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弟。”
方孝玉苦笑,这丫头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二百银子是个小数目么,就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可是他却又跟这丫头说不明白,要知道这丫头那可是衔着金钥匙出生的,一生下来就注定是大富大贵,哪里知道二百两银子有多大的购买力:“我以后我不想将师父他老人家给风光大葬,可是咱们出门在外总有诸多的不便,若是我们扶棺回京,不但要面对官府沿途的询问盘查,还得提防师父遗体发生溃变,汤姆神父曾经跟我们说过,死者的遗体通常最多只能保持七日不腐不变,七天之后死者的尸体就会发现腐变,滋生出很多极具传播力的疾病,所以最佳的处理方式就是将师父给火化,等回了山之后,我自然会给他老人家举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永琪格格抗议:“就算你要将师父火化,咱也不能马虎,该走的过程咱一定得走,二百两银子够办个啥,你就不能多拿出一点银子么?。”
“我知道,二百两银子是少了些,”方孝玉很无奈地说:“可你也知道,我们这次是被师父带着仓促出门,二百两银子已经是我和樱子身上的全部了,就是想给师父办场盛大的法事根本就不可能,而且师父在此地也没有什么故人,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给师父办场简单的法事,将他的遗体给火化了,等回山之后,再邀请道门中的高人给师父撰写牌,盖棺论定,举办一个风光的葬礼。”
“可那也不能太马虎了,该走的流程咱们一点都不少,你那二百两银子够干什么?”
方孝玉眉微锁:“可问题我们身上就这点银子,如果说还有,那就是那四匹坐骑了......”
永琪格格气呼呼地说:“人头猪脑,卖了坐骑,我们怎么回京?再说我们的那些坐骑,可都是军中的战骑,每一匹都有编号的,你就算是想卖,可也得有人敢买,私下贩卖军中战骑,那可是要杀头的死罪,你是不怕死,可你也别连累格格我,格格我还想多活几年,享几年的福呢。”
方孝玉显得很无奈:“那我可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永琪格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没有银子,可我有啊,你就不会问我要么?虽然师父对我不是很好,可不管怎么说师父他就是师父,多多少少也教了我几天武功,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我也有份,哪能让你一个人大包大揽了。”语声中她取下腰间佩戴的翡翠玉佩:“这只玉佩是我去年过生辰时,我舅舅托人送我的生辰礼物,我呢曾让京里的当铺朝奉评估过,虽然它不是什么从价值连城的宝贝,可如果拿到当铺去当,至少也能兑换几百两银子。”
对于永琪格格此举,方孝玉着实是有些意外,这丫头平时就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一分钱可都不出的,现在究竟变得大方了起来,还真是难得,于是他忍不住地说:“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大方,平日里你可是一个大子不会出的。”
“什么意思?”永琪格格微怒:“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小气吝啬,再说这师父我也有份的,我可警告你,师父把所有的武功都教了你,以后你可别想着对我藏私,若是你敢对我藏私,看我让我阿玛怎么收拾你。”
“知道啦知道啦。”
方孝玉当下就将永琪格格手里的玉佩给接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将玉佩交给老观主,而老观主却仍是将一双眼睛紧巴巴地盯着方孝玉手里的玉佩。
看到他们的眼神,方孝玉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她可不是永琪格格什么都不懂的主,二百两银子有多大的购买力,他还是知道的:“丫头这玉佩的主意你们就别打了,二百两银子有多大的购买力,丫头是不知道,可不代表我不知道,若是你们觉得不够,我呢就再换家道观料理家师的后事。”
老观主讪讪地笑:“方施主说笑了,二百两银子办场法事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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