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妍死亡那段时间进入案发现场的只有你一个人,你怎么解释?”
沈晏凛沉眸盯着他的脸,半晌,不答反问:“陈队长,你不是说我的shā • rén动机是销毁证据吗,那请你说出来,你们到底是有什么证据?”
陈枃看了眼身侧的领导,娓娓开口道:“一三年的时候,顾衍跟裴旖曾经在同一所乡村学校支教过,而且同期来支教的大学生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晏凛沉静听着,漆黑瞳孔骤然缩紧。
对方轻飘飘瞟他一眼,继续道:“学校里的老师均说两人关系亲密,经常在一起散步、聊天、说笑,这与五零三时别墅里其他同学对两人的了解和评价截然不同。”
他紧抿着唇角,喉咙里的苦涩和窒闷翻覆。尽管此前早已有过察觉、疑心、模糊的确认,但这一刻被人彻底撕开自欺幻想时,看不到的心脏依旧无法像面目一样伪装出冷静镇定:“就算是曾经关系密切,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面前的人极轻地冷笑一声:“沈队长,你当然也可以选择无视这个问题。无视一对年轻男女在荒山僻壤,关系密切,形影不离。无视他们一起回到了城市的学校,向身边的朋友同学有意隐瞒着他们的关系。无视他们共同出现在五零三的案发现场,一个是凶手,另一个——”
他缓缓俯身,一字一顿:“是、同、谋。”
房间内长久寂静。白炽吊灯下沈晏凛的狭长眼底莫测变化着,从明,到黯,又至深。
他没有被激怒,或许是因为对方每一句话都精准刺在他的神经上,痛得多了,他有点麻木。也或许是由于他自己此时也身处阴谋漩涡,愤怒挣扎并不是自救的有效方法。
此刻他只有他自己,她亦只有他一个人。他被怎么怀疑都可以,但是她不行。他不能任人去污蔑她,他可以相信他们在一起过,但他无法相信她参与谋杀,死也不能。
“证据。”
陈枃靠回椅子里,徐徐答道:“顾衍的母亲在一五年底曾经收到过一笔来历不明的赠款,她用这笔钱搬了家,从县城到城市,买了房子,做了手术,办了保险,订了墓地。虽然现在的顾衍是贩毒团伙的核心人物,但那时候他刚摔下山崖半年不到,显然没这个能力,那这笔钱是谁给的呢?”
“在这母子两位的圈子里,能一次性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的,只有裴旖一个人。”
“裴旖作为易氏集团的私生女,个人名下的钱款实际上并不多,唯一值钱的是五零三那栋别墅,在案发前半年时被她出手。这笔钱就是今天放到万州的市中心也能买个三居室,可是,她跟你现在还窝居在那个老破小的公寓里,是吧沈队长?”
他抬眼,慢慢冷下声音:“死者的母亲已经申请案件重查,我们现在合理怀疑,五零三是裴旖和顾衍两个人故意设的局,目的是谋杀易森。以及从这两个人目前不太愉快的久别重逢来看,那笔钱是□□还是事后补偿,就不得而知了。”
“沈队长,我原本还期望你身为一名警察能够保持理性,毕竟你也只是被蒙骗的受害者——在今天你对林妍下手之前。”他站起身,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睨着面前的人,轻蔑声音仿佛冰冷宣判,“你不是没有理性,你是没有人性。”
沈晏凛沉默盯着他的脸,没有反驳,也没有发怒,只有颈上的线条无声绷起,仿佛困兽暗伏着的攻击力。
气氛肃静交叠压迫。良久,楚建业沉着脸摆了摆手,示意身侧的人先出去。
“人不是我杀的。”
门关紧后,沈晏凛再次重复了一遍。对方没有表态,似乎想听听他的下文。
沈晏凛暗暗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此刻别无可选。他现在面临谋杀指控,只能将希望赌在面前的人身上,否则他被困在这里,她的案子由陈枃全权控制,局面更加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