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西不假思索道。
“我的高见?呵,依我说,哪用那么多废话,喊他们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说走几步就走几步,我看谁敢多走一步少走一步,不听话杀了便是。想把仗打好,先得对自己人开刀,不敢动手趁早滚回家种田。”
拉西越讲越来气,光气都气饱了,丢下筷子直摇着头。
他肚子里确实没什么东西,也讲不出来多少军事理论,但看着那帮家伙打仗还是着急,打了这么久连一个聚居地都没啃下来。
他是很同情那帮同胞的,包括薯条港的月族人,甚至包括联盟的人都很同情他们,甚至对他们寄予了厚望。至少在那位方长看来,这些家伙吃过受迫害的苦,日后推翻了帝国肯定不会再重新走帝国的老路。
为此百越公司不止一次联系过那些打游击的月族人,给了钱又给装备,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这帮家伙连个做买卖的地方军阀都打不赢,反倒被对方利用,养寇自重了起来。
他不止一次找过方长,也找过联盟的其他人,但联盟的人都嫌他杀气太重,担心他管不了婆罗行省。
每想起这事儿,拉西心中就气不过,凭什么他管不了?
联盟的办法固然是好的,但上岸的也就几百人,金佳伦港的改造能进行的这么顺利,难道就没有他一点儿功劳?
为了震慑那些顽固派和趁火打劫的暴徒,他可没少shā • rén,杀的那些牛鬼蛇神们气都不敢喘一口,说往东走绝不敢往西走。
到头来,金加伦港的改造结束了,他反倒成了夜壶,被那位先生一招明升暗降削了兵权,放在办公室里当吉祥物,算成是给当地人的交代了。
阿辛其实倒是能理解这家伙心中的怨气,毕竟他干的买卖其实也算是一种夜壶。
金加仑港的基建需要庞大的劳动力,同时还要吸纳永流河淌水过来的移民。
庞大的劳动力不受管束必然滋生暴力,而光靠法律或者念经是没办法在没有某方面传统的土地上完全镇压暴力的,必须得用一个筐子把那些无处安放的力气给装起来,免得他们发泄在普通人身上。
阿萨辛帮就是借着这股东风起来的。
至于蕉头湾则是他给自己找的退路,包括投资那些军阀等等。
等到哪天金加伦港的基建完成了,联盟打算把他这个夜壶扔了,他也能靠着在蕉头湾以及帝国领土上的投资,给自己和家人们谋个退路。
不过他要比拉西幸运的多,金加伦港的基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他只要在联盟的眼皮子底下收敛点,倒也不会引来联盟的收拾,最多是被金加仑港当局敲打敲打。
“……我很理解您的苦衷,像将军您这样的大才应该在战场上施展抱负,而不是在酒桌上。”
拉西呵呵笑了笑,没有在意他的奉承。
“少在那拐弯抹角了,直接说你到底想干啥吧。”
“月族人的抵抗军软弱无能,在北边被猛虎军当猴戏耍,我认为归根结底是缺少一名英勇悍将,能将他们团结起来,能带着他们打!”
阿辛目光炯炯的盯着拉西,右手搁在了桌子上。
“以将军的才能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有您能把那些曾经的奴隶拧成一根绳子!再加上您又学了联盟的新式军事理念,定能打的那帮封建贵族满地找牙!”
他无比认同这位的观点,他的阿萨辛帮正是因为团结才能打败其他帮派,在金加仑港拥有一席之地。
拉西闻言哈哈大笑了一声,自然不会被这几句话给煽动,反看着他调侃了句。
“你这小子倒有意思,变着花样拍我马屁,我不拆穿你,你倒还上瘾了。你我坐在这儿说的轻松,炮弹和子弹你给我变出来?”
他是个粗人不假,但他可不傻,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拉西再有本事,离了联盟也什么都不是。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小伙子却干脆地点了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给!十万人的dàn • yào我给,一百万人的dàn • yào我也给!只要你肯出山把那皇帝老儿拉下马,我阿辛就是倾家荡产也支持你打!您若不信,我现在就去银行把钱取来!”
拉西眯起了眼睛,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无事献殷勤,非奸必盗,我倒想问问你到底图啥。”
阿辛没有说话,只是把那份《幸存者日报》放在桌上,轻轻推到他面前。
“我阿辛是个生意人,做买卖只图财,但只有这事儿不为别的,就为争一口气……我们鼠族人不是天生吃土的命。”
看着那报纸上的标题,拉西呵呵笑了声,抓起了那份报纸,放下了翘在膝盖上的腿,抖抖衣角站起身来。
“巧了,我们月族人也不是,不过这么大的事儿我给不了你答复,给我三天的时间。”
说完,他剩下的饭菜也不吃了,视如生命的酒也不喝了,袖子一挥拿着报纸就带人走了。
看着满桌没怎么吃的菜肴,库纳尔有些心疼,看向了阿辛。
“老大……您觉得他靠谱吗?”
阿辛轻轻的坐回了椅子上,拿起了未动过的筷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库纳尔,你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靠谱,真正的靠谱又得等到什么时候。或者说,他做的事情是需要考虑谁才配做或者谁不配做的吗?”
“我……不知道。”库纳尔挠了挠后脑勺,苦着脸说道。
“我们的将军能不能成功不重要,这就好像猛虎军的军阀明明和我们有生意往来,我们却要一边投资他,一边投资他们的敌人。”
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阿辛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废土正发生两百年未有的剧变,河谷行省在熊熊烈火中重生,锦川行省也在火焰中找到了希望,海涯行省也是……我们安静了两百年,也需要一把火。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真正的帝国都在清算旧的问题,继续两百年前那场没有彻底结束的战争,谁都没空搭理我们。趁现在必须有人开一枪,让其他蠢蠢欲动的人看见骑在他们头上的巫驼是个什么玩意儿。”
外人只能看见他们骨子里的顺从和隐忍,但身为鼠族人的他比外人更清楚,这两个单词的后面其实还藏着一个词。
那就是叛逆。
或者说反骨。
就像老鼠一样,平时被猫追着跑,被猫丢着玩儿,但真逼急了连人都敢咬。
说着他环视了周围的弟兄一眼,和颜悦色地说道。
“……都过来坐下吃吧,你们知道我不喜欢浪费,这么大一桌子菜本来就是给大伙们点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您不是给拉西点的吗?”库纳尔一边招呼着弟兄们坐下,一边在他耳旁疑惑地问了句。
阿辛淡淡笑了笑,替大家先动了筷子,即便他用的还不是很熟练。
“那位大人不会和我们这样的人吃饭,传出去对我和他都不好,喝一杯再走已经很给我们面子了。”
“他的野心可比我这种小角色大太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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