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时分,宴会上的宾客开始陆陆续续散去。
郭嘉举起酒樽,樽内清冽醇香的液体晃了晃,他有些微醺,仰头饮酒的动作相当豪放,一线酒液从唇边流淌而下,顺着他那弧度优美的下颌,没入浅色的领口,青衿上很快湿了一小片。
他完全没有察觉,依然潇洒地起身,于光影交错之中,向外走去。径直走到辛评的马车前,转身望着跟在身后的辛评,青衣融入暮色中,咧着嘴笑:“仲治(辛评字)送我一程?”
辛评:果然又被发现了。
他将郭嘉拽上车,耐着性子等马车驶出一段距离,附近没有其他行人,田丰等人的车驾都离得比较远,车夫是家生子忠仆,辛评揪住郭嘉的衣领,压低声音:“郭奉孝,你弄个人投到我主帐下,安的什么心?”
郭嘉用折扇敲开他的手,也压低声音说:“我能安什么心?你想啊,要是陶升只护送辛氏、郭氏和荀氏这三家的家眷,你们几位打算怎么和袁公解释?要是不护送家眷,公孙瓒任命的冀州刺史严刚就驻扎在附近,万一被他劫去……”
辛评沉默了片刻,狐疑道:“我不信,你这浪子突然大发善心,肯定没什么好事,快说!休想蒙混过去。”
郭嘉坦然和他对视,目光中的笑意一览无余:“我经常做好事,不信你问公则(郭图)。放心,从今往后,陶升是陶升,我是我,各为其主,两不相干。”
辛评稍稍安心,奉孝这家伙,不靠谱的时候固然非常不靠谱,但对待友人,确实真诚,让人没话说,像陶升这种暗棋,本来没必要暴露的。而曹操和袁绍之间,哪怕关系再好,将来也必有一战,要是易地而处、换他在郭嘉的位置上,未必肯放过袁绍的家眷。
后来,辛评派人去盯梢陶升,暗中观察了几个月,发现这人真就老老实实地在袁营待着,一心一意当官,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就在袁绍的军队轮番进攻,壶寿快要守不住邺城的时候,军报显示:公孙瓒重整旗鼓,再次逼近界桥。
袁绍召集众人议事。
沮授建议派大将鞠义前去抵挡公孙瓒,给攻城多争取一些时间。袁绍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