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佛瞧了眼骨胎,提醒道:“三弟,瞧你的进度,应该要比预计的时间晚吧。”
“放心好了大哥。”
骨胎内部传出古尸略带笑意的声音,“对此我早有准备,不会误了大事。”
刚才那一幕显而易见,古尸想利用人道镇天净化阴煞,反哺自身。此举以往的时候难以做到,鼎盛时期的人道镇天直接将其蒸发,无疑是白日做梦。
而眼下却有几分操作空间!
闻言,血佛在此事上就不再多说,转而跟唐希言聊起了刚才的话题:“趁着还有点时间,希言,你能讲讲杀掉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的感受吗?”
这句话在旁人眼中有点像是在伤口上撒盐。
唐希言扭头注视血佛。
他颇具佛相的脸庞微微一笑:“常人往往会被自己的欲望驱使,做出斩情灭欲的事情,可你的情况却完全不同,诚心于道。本座不免有些好奇,希望希言你不要见怪!”
须臾间的沉默。
“感激。”
唐希言微垂眼眸,些许复杂心绪不自主浮起。
“感激?”
血佛饶有兴趣地复述,随即问道:“为什么是感激呢?”
他确实查看过唐希言的记忆,不过重点是放在会妖门的计划上,对于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并没有分出精力去探究。
“因为——我的妻儿,包括挚友,全是自愿助我成道。”
唐希言语气平静。
一字一句从齿缝间吐出,熟悉的音容笑貌仿佛在眼前浮现。
“希言,你帮了我那么多,现在就让我来帮你一把。”
“老公,我和孩子们愿意帮你……”
如果此时李馗能听到唐希言的话,恐怕会生出滑天下之大稽的笑感。
唐希言的挚友就是钱彬,可他的妻女同样死于非命,头颅还被用来栽赃给余复生,就摆在人家客厅的桌面上,简直荒谬至极。
偏偏血佛观察唐希言的神色不似作伪,不禁挑眉道一声:“有趣。”
这时唐希言运起妖力,再次在虚空中画出那简简单单的竖痕。
血佛看了眼,即便以他的见识也不禁感慨唐希言的天赋,当实力逐渐能匹配境界后,他对道的领悟又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增长。
“希言,在你眼中,道是什么?”
“不知道。”
岂料唐希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起初我认为道是我心中的追求,梦想乃至于执念,后来我改变了这种想法,发现天地、世间万物身上都有道的影子,并为之努力。”
“可到了现在,我又不太明悟道到底是什么了。”
“见我,见众生,见天地。”
血佛很精辟地做了个总结,那张肥头大耳的脸露出微笑,又问:
“你觉得妖跟人有什么区别?”
唐希言立即回答:“没有区别。”
“鸡鸭鱼肉,人吃世间万物,除却少部分跟脚不凡的妖,大部分妖怪曾都是饮毛茹血的野兽,人同样是属于食谱的一种。”
“既然没有区别,那为何胡算子那只老狐狸……”
血佛黑白分明的眼瞳似闪过诡异幽光,“非要跟大秦,跟长城斗个你死我活,为什么它不能按大秦的规矩来,这样也就不用做躲在黑暗里的老鼠。”
北山三妖果然没一个是简单的,尤其是领头的血佛,看待问题总是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