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漆黑的街巷中走来一群百姓,茫茫夜色中,他们的眼睛透出幽幽的光,像一盏盏诡异的鬼火。最前方十余人的脸上都糊着扭曲的黄纸脸。
白煊:“……完蛋。”
十烨心跳如擂,脑海里飞速划过七八种应对方案,但又被飞速否决。刚刚只有一个钱仁都如此难缠,按照现在纸脸的数量,他们根本毫无胜算。
白煊:“我顶住,你先撤。”
十烨瞪着白煊。
“放心,我横竖也算个神族,没那么容易挂的。”
“不行!”
“喂,你这个臭道士怎么跟驴一样倔啊?”
“你演话本吗?台词太狗血了。”
“……”
十烨直视前方,目光如电:“你说过,同生共死,共赴黄泉。”
白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么酸的话?”
大门砰一声被撞开,几个纸脸踉踉跄跄冲了进来,扑通扑通跪在了地上。
白煊和十烨惊得差点跳起来。
下一秒,那些百姓吵吵嚷嚷涌了进来。
“大爷的,钱家人都给我滚出来!”
“有没有活人啊,出来说清楚,你们钱家到底想什么?!”
“卑鄙无耻下流!”
“奶奶个熊!还不滚出来!”
就见这一众百姓,个个横眉冷目,义愤填膺,眼中怒火滚滚。
十烨和白煊都愣住了,他们这才发现,跪在地上那几个钱家家丁的纸脸其实井不太结实,反而有些松松垮垮,画出的五官好像被水冲过了一般,模糊不清,纸脸边缘还翘了起来,能窥见纸面具下惊恐万状的脸,十烨认出了几个熟人,钱管家、钱家大夫人、二夫人,还有钱家的家丁。
难怪钱家空无一人,原来人都去了外面。
众百姓看见白煊和十烨也有些诧异。
“十烨道长,白公子,你们怎么也来了?!”
“真是太过分了,想不到他们连十烨道长这样的好人都害!”
“钱家的,都给我出来!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白煊愕然:“大家……这是……怎么回事?”
白煊这一问,一众百姓更是怒不可遏,纷纷骂了起来。
“我起夜撒尿,居然看到钱管家探头探脑想摸进我闺女的房,还学采花大盗用一张破纸遮住脸,你特么别说遮住脸,就算遮住腚我也认得出你!”一个男子踹翻钱管家,“没打死他算便宜他了!”
二丫扛着根棒子,指着一个家丁,“这个半夜想爬我的窗,被我发现了不但不告饶竟然还敢反抗,被我一棒子打翻了。”
又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庄稼汉道,“我就知道这钱家的二夫人一直垂涎我的身体,今早我来送菜的时候就对着我眉来眼去的,没想到这半夜竟然来钻我的门,我可是正经人!”
众人一片嘘声。
“你们敢相信吗?钱家人居然来讲我家偷东西?我家除了几个酸菜缸,能有啥值钱玩意儿?”
“嘿,偷你家酸菜缸算什么,我看这大夫人八成是看上了我家祖传的尿壶!”
“钱家人这是抽什么风,竟然全家上下都出来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管他们疯不疯,打死一个算一个,打死一对儿算一双!”
“哎哎,十烨道长,您也在这儿,是被偷了还是被采了?”
“这还用问吗?你看十烨道长这身行头,有啥值得偷的?再瞅瞅十烨道长这张俊俏的小脸,还不明白吗?”
白煊:“噗!”
十烨:“……”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白煊低声道,“他们都说你长得好。”
“贫道是来收尸的。”十烨指了指钱仁的尸体。
众人这才看到,不禁一片哗然。
“这不是钱老爷吗?怎么成了这般?”
“头上为啥还贴张符?”
“哎呦,衣服咋也破成这样了?”
“你看这尸体咋这么黑?!不会是尸变了吧?!”
“我的娘诶,难怪这钱家人都疯了,感情是整个钱家都中邪了吧!”
“我看这符眼熟,像十烨道长祛疮的符。”
“十烨道长这是来帮咱们镇子驱邪的啊!”
总算转移了话题,十烨松了口气,上前唰唰唰揭掉钱家人的纸脸,它们身形一歪,重重倒在了地上,双眼暴突,大张着嘴,好像出水的鱼一样急促呼吸,嘴里呜呜啦啦不知道嘀咕着什么。还活着,但早已意识不清,状态疯傻。
白煊看了两眼,摇头:“他们的魄散了,全傻了。”
七曜剑发出低低的嗡鸣,数张纸脸散出针尖大小的黑色咒文,盘旋着融为细小的怨晶颗粒。这些怨晶的颜色十分暗淡,被风一吹撞到七曜剑意,噗噗噗冒出几股烟,灭了,变成了灰白色的石子。
为何怨晶会变成石头?十烨诧异,难道这些不是真正的怨晶?
“轰轰轰——”空中传来闷雷声,天际划过凌厉的闪电,仿佛要将整个夜空都割裂,地面隐隐震动着,一串又一串的灰土飞了起来,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十烨暗道不妙:天劫境触动,天雷劫即将降下!
百姓们尖叫一片,抱着脑袋躲在了屋檐下。
“五重结界——启!”
巨大的结界拔地而起,这应该是白煊最厉害的结界,但却单薄的仿若蝉翼,白煊的力量被削弱得厉害,他身形一晃单膝跪地,远远看了十烨一眼,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耗尽了。
没时间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