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十烨坐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煊竟然是白无常?
就——他?!
白煊双眼红得惊人,双臂一震,宽大袍袖随风狂舞,血红色的肉|舌头嗖一下飞了出去,仿佛一条锁链牢牢捆住了陈继祖,越勒越紧,陈继祖发出震天的哀嚎,激烈扭动着,胸口的怨灵红光激烈跳动,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忽然砰一声脱离陈继祖的魂体滚落地面,变成了血糊糊的肉|团。
白煊甩飞陈继祖,舌尖一转卷住肉|团,岂料就在此时,怨晶突然炸开,白煊的舌头断成了两截,一半还在他的嘴里,一半落到了十烨的脚边。
眼前的景象已经远超出十烨的想象,他瞪着双眼,看着地上的舌头扭动了几下,散出一道白光,不动了——那根本不是真的舌头,而是一条布舌头,做工十分粗糙,能看到两边粗大的针脚,甚至还两块补丁。
十烨凌乱了。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舌头缝得也太丑了吧”。
白煊嘴里骂骂咧咧,因为还咬着剩下的半截布舌头,口齿不清,说的什么十烨根本没听懂。忽然,白煊头顶出现了一条半透明的符咒,飞快闪过一串字迹,似乎是——“非法换装——法力——危?”
白煊对着十烨挤眉弄眼,嘴里呜呜啦啦的,似乎十分着急。
十烨几乎用尽有生以来的全部定力才维持住了七星观弟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风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什么?”
“快去灭了怨灵!”白煊吐掉舌头大叫,“我时间不多,快镇不住了!”
十烨这才发现,白煊虽然现在看起来造型很是威武,但实际情况并不容乐观,说话的时候,除了脖子全身都一动不动,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般,而且他那身衣服似乎也有些不对,边缘有些缥缈,尤其是他头顶的高帽,轮廓甚至开始出现残缺,似乎随时随地都会消失。
果然,什么白无常就是这家伙的障眼法,糊弄鬼的。
陶景仿佛变成了石像,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掌下传出呼呼的风声,仿佛地下有个无底洞。
地面上的怨灵肉团碎片向中央蠕动,发出嘶嘶的叫声,四周的怨灵也蠢蠢欲动。
十烨尝试召唤七曜剑,却毫无回应。十烨暗呼不妙,定是刚刚强行以御剑术操控七曜剑伤了神识。他甩出一串火咒却被怨灵的怨气吞噬,连个渣都没剩下。
十烨二次召唤七曜剑,依然没用,嘴角溢出血来。
白煊:“喂喂喂喂,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不行啊!”
十烨尝试第三次,喷出一大口血。
白煊:“喂喂喂喂,不行就不行,别硬撑啊!”
十烨:“你才不行!”
怨灵肉|团好像去了壳的蜗牛,爬过的地面被怨气腐蚀出深深的黑痕,发出刺鼻的臭味儿,陈继祖趴在地上,鬼体剧烈颤抖,被折断鬼爪逐渐恢复,溃散的鬼火再次凝聚,八十只怨灵浮空起身,目露凶光。
白煊喷出一口血,高帽上的“见吾生财”四个字消失了一半,恰好把“生财”俩字抹去了。他肩头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仿佛刚刚愈合的伤口被硬生生扯开了。
“白煊!”十烨想冲过去,却被白煊周身的无形压力弹了回来。
【必须切断阵脉!】
十烨听到了陶景的声音。陶景依然是那个姿势,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是他的神识?
十烨:“怎么切?”
陶景指缝间溢出金色的光碎,缓缓升高,在空中编织成了一个镂空的光球,球体上纤细精致的纹路全是华丽的咒文。
【这是我的法器凌空斩,只差最后一步,需要至纯至阳的修道人血作为血引便能锻造而成。】
十烨瞳孔剧烈一缩,凝气为刀狠狠割开手掌,一团血浆浮空而起,嗖一下钻入了凌空斩的光球中,霎时间,金光大盛,光球唰一声张开,形成了无比绚烂的金色剑阵,漫天剑光如流星万道贯向地面。
陈继祖和怨灵们伏地凄厉惨叫,怨晶肉团被金剑戳穿,冒出刺鼻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