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凑到小溪的边上给那个放羊的独臂小男孩拍了一张照片,卫燃紧接着又把镜头对准了已经发现他的伊万,以及那些和他一起捕鱼的小伙子们。
当清脆的快门声将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彻底定格之后,伊万立刻踩着水花跑过来,邀功似的打开了挂在腰间的防毒面具罐,“记者同志,看!我今天已经抓到了这么多鱼了!”
看了眼对方被冰凉的溪水泡的有些发皱的双手和仍旧踩在水里的双脚,再看看那些仅有后世一次性打火机大小,却几乎把防毒面具罐填了半满的小鱼,卫燃忍不住问道,“你用了多久抓到这么多的?”
“天亮之后就开始了”
伊万重新扣上防毒面具罐的盖子,苦着脸说道,“夏天的时候,我们每个人每天早晨都能抓满满一大罐!但现在这条小溪里的鱼越来越少了,都已经不够弟弟妹妹们吃了。”
“每天都抓?”卫燃忍不住再次看了眼伊万的手脚。
“当然,鱼可不会自己跳进锅里。”
伊万咧咧嘴,招手示意身后那些同伴上岸之后问道,“记者同志,你肯定饿了吧?用不用我帮你弄点吃的?”
“不用,我还不饿。”
卫燃将伊万从足以淹没膝盖的冰冷溪水中拉出来,顺势问道,“斯拉瓦大叔他们去哪了?我怎么没见到他?”
“他们都在森林里巡逻呢,顺便说不定还能捕道一些猎物。”伊万一批过坐在草地上,抓起一把枯黄的杂草,一边轻轻揉捏冰凉的双脚一边答道。
闻言,卫燃没有继续多问,而是再次举起相机,给沐浴在阳光下的伊万再次拍了张特写。
“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伊万一脸懊悔的说道,“我好摆个帅气的姿势。”
“不用,就这样就很好了。”
卫燃笑着摇摇头,调转镜头圈住那些仍在浆洗衣服,但时不时的便会偷看自己一眼的女人们再次按下了快门。
“记者同志,要不要我们帮你洗洗衣服?”一个金发姑娘大着胆子问道,“我们保证洗的非常干净!”
“谢谢你们,不过我的衣服还不脏呢。”卫燃委婉的拒绝了对方的提议,此时这天气看样子已经是深秋了,即便头顶有太阳,但那溪水也凉的扎手,他可不想给别人增加无谓的负担。
“记者同志,我带你去周围逛逛吧?”伊万站起身,将装着渔获的金属罐递给他的小伙伴之后问道。
“去哪?”
“去我们的学校吧?”
伊万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唱歌的那些小朋友,“等下午的时候就该我们去上课了,到时候我可就没时间带你逛了。”
“那就去看看吧”
卫燃话音未落,伊万已经赤着脚跑了过去,大呼小叫的喊道,“吉安娜老师,记者同志要给你拍照!”
正在带着小朋友唱歌的那个褐色头发的年轻女人朝伊万比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朝卫燃笑了笑,继续带着那些小朋友们一句一句的唱着儿歌。
难得有这么个知道该怎么配合的,卫燃赶紧举起相机,给这个小小的课堂以及那位名叫吉安娜的老师分别拍下了一张照片。
直到他放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吉安娜老师才笑着说道,“维克多同志,欢迎你来我们这里采访。”
“你知道我的名字?”卫燃诧异的问道。
“昨天晚上就知道了”
吉安娜老师和卫燃握了握手之后才解释道,“当时我也跟着去搬运阿丽萨送来的物资了。”
卫燃握住对方沾染着些许木炭的小手轻轻晃了晃,分开之后歉意的说道,“抱歉,当时天太暗了,我都没看清你们的样子。”
吉安娜老师露出个温柔的笑脸,“没关系的,我也是才看清你长什么样子。”
“吉安娜老师,你是个军人吗?”
卫燃扫了眼对方身上那套带有补丁的苏联女兵制服问道,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这片营地里看到穿军装的人,除了她之外,最多也就伊万的头上有一顶不知道从哪来到船帽罢了。
“现在我是个游击队员”
吉安娜老师满是湿疹的脸上带着一丝丝苦涩,紧接着却没给卫燃再问话的机会,继续带着那些小朋友唱起了儿歌。
伊万拉着卫燃走远了些,这才压着声音说道,“吉安娜老师以前是个护士,是和斯拉瓦大叔,还有舒拉一起从半年前的那场战役里逃出来的。”
“半年前的战役?逃出来?”卫燃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柳班战役?”
伊万点点头,“不然还能是哪场战役?我听舒拉说,当时他和斯拉瓦大叔带着偶然遇到的吉安娜老师,在森林里躲了一个多月才逃过德国人的追捕,而且要不是吉安娜老师,当时受伤的舒拉可能根本就活不下来。
我还听说,舒拉在上个月朝吉安娜老师求婚了,但是被吉安娜老师无情的拒绝了。我还听说...听说...听说明天可能会下雨...”
伊万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有颗如同村头刘寡妇那般,热衷于八卦的心。只不过在吉安娜老师一把摘走他头上的船帽之后,立刻把后面的八卦内容改成了天气。
“一个合格的侦查员最起码的要求是要能保守秘密,接下来半个月你别想再得到这顶帽子了。”吉安娜老师说完狠狠的瞪了伊万一眼,将帽子团起来揣进兜里,转身又走到了属于她的那个露天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