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不久的军事基地里,大胡子宝利德驾驶着庞蒂亚克护士长帮他们准备的卡车,跟在米基塔驾驶着的卡车后面开上了冰封的河道。
沿着河道一路前行,打头的米基塔最先将车子开上了岸边,并最终停在了那两座足有两层楼高的凋像旁边。
“克雷奇政委就被埋在列宁同志和斯大林同志凋像中间。”
米基塔说话的同时,已经招呼着他的小外甥塞尔西从车子里拿出了铲子分给众人,合力清理掉了两座凋像中间的积雪,并最终看到了一块刻着五角星和苏联国徽的墓碑。
这墓碑上的墓志铭倒也简单,仅仅只有一句“克雷奇政委,一位普通苏联士兵。”
“看到他还在这里,我都不敢偷偷拿走那些东西了。”
米基塔低声滴咕了一句,伸手从怀里摸出一瓶伏特加打开放在了那块仅有不到半米高的墓碑前面。
“米基塔,那座废弃的军事基地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卫燃问话的同时,从兜里摸出几支烟放在了墓碑边上算是聊表心意。
“这我可不清楚,你可以问问宝利德。”米基塔将问题抛给宝利德的同时,靠着列宁同志的凋像底座,找了个背风的位置坐下来,不慌不忙的点上颗烟
“就在赫鲁晓夫上台之后不久”
宝利德同样点上颗烟坐下来解释道,“他上台之后,各地的矫正营都被解散了,这里算是被最先解散的,因为当时已经不剩多少战俘了,大部分都被抽到到了米基塔他们负责的铝矿场工作去。
之前守卫矫正营的士兵却并没有解散。
像这里,他们都被集中在我们刚刚路过的军事基地那里进行了整编,当时大部分行刑队员都在那里短暂服役了一段时间。”
他这边刚说完,同志靠着凋像底座坐下来的宝利德也接过了话题,“在赫鲁晓夫执政的时期,这支军队的主要任务就是保卫周围的矿产和冶炼厂。我听说这附近以前还驻扎着一支导弹部队,也由这支部队负责保卫工作。”
“不过自从勃列日涅夫上台之后,导弹部队就被调走了,这里的这支部队也被调到了萨兰保尔。”米基塔最后补充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卫燃点点头。
“维克多,你还记得当时和战俘谈恋爱的那个大胸护士吗?”宝利德突兀的问道,“后来被送去501号工地的那个护士。”
“尹琳妮?”卫燃下意识的反问道。
“你记得可真清楚”
宝利德面色古怪的滴咕了一句,接下来倒是没拿这件事开玩笑,而是顺着话题继续说道,“斯大林同志去世之后,501号工地就被叫停了,那个姑娘也用特别的方法回到了52号矿山。”
“她又回到了52号矿山?”卫燃皱起了眉头,不解的问道,“她回52号矿山做什么?”
“她举报了克雷奇政委”
宝利德吐了口唾沫,“她专门去了一趟52号矿山,只是为了举报克雷奇政委虐待战俘,克扣战俘的食物供应以及工资。”
“她举报成功了?”
“成功了,但是没有完全成功。”
宝利德弹飞抽了没两口的香烟,“她回到52号矿山的时候,这里的大多数战俘早就已经转移到了乌拉尔山脉西侧的铝矿,只剩下少数几十头还在这里做一些后勤工作。
再加上克雷奇政委主动要求留下来看守52号矿山的设备,所以他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惩罚。”
“那个护士尹琳妮呢?”卫燃下意识的追问道。
“不知道”米基塔摇摇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想再见到她。”
“她如果敢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要朝她的身上打上五枪。”依旧留着大胡子的宝利德狠狠的说道。
“宝利德叔叔,为什么是五枪?”年轻的塞尔西好奇的问道。
“行刑队的规矩”
宝利通哈哈大笑,“是你的父亲古森医生和克雷奇政委一起定下的规矩,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军人,塞尔西,你以后要和你父亲一样优秀才行。”
“我肯定会和他一样优秀的”
年少不知愁的塞尔西从脖子上揪出一颗子弹壳做的吊坠晃了晃,“虽然我对我的父亲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我可是几乎每天都在我妈妈或者米基塔舅舅的嘴里听到他的故事。”
“好了,我们换个地方闲聊吧。”
米基塔伸手让塞尔西把他拽起来,胡乱拍了拍屁股上的积雪说道,“我们去医院怎么样?就去古森以前的办公室里。”
“是个好地方”宝利德同样站起身,“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在那里喝一杯。”
“是个好提议”
米基塔学着对方的语气回应了一声,招呼着塞尔西拎着铲子钻进了卡车的驾驶室,同时不忘喊道,“宝利德,把卡车开进一楼大厅,就像我们当年去镇压bào • dòng时那样。”
“明白!”
早已不再年轻的宝利德回应了一个标准的苏式军礼,等卫燃上车之后,立刻跳进驾驶室启动车子,踩死了油门径直开向了不远处的医院。
打头的米基塔倒退着开到医院一楼的门口之后,拎着一把消防斧跳下驾驶室,三两下便砸开了被木板钉死的大门,几乎前后脚,不用开车的卫燃和塞尔西也跳下来,一左一右的推开大门并且用身体抵住。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宝利德驾驶的卡车第一个倒退着开进了一楼大厅,不等他熄火,米基塔也将他驾驶的卡车倒退着开了进来,并且等卫燃和塞尔西关上门之后,用车头顶住了大门这才熄灭了发动机。
“我们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回到这里了”
宝利通推开车门车门,等米基塔也熄火之后,立刻兴奋的说道,“我甚至特意把我的鞭子带来了。”
“很可惜,这里已经没有挨鞭子的牲口了。”
米基塔颇有些遗憾的感慨了一句,抽出别在腰带上的TT33shǒu • qiāng,拉动套筒顶上了子弹。
根本不用招呼,年轻的塞尔西立刻反手拉动AKM步枪的枪机顶上子弹,和米基塔并排站在了一起。
“先把这栋楼检查一遍,免得有什么野生动物。”
米基塔说话的同时,伸手指了指楼道的另一个方向,而他自己,则与塞尔西相互掩护着,走向了卓雅曾经工作过的护士站方向。
和宝利德对视了一眼,两人微不可查的摇摇头,前者抽出不久前领到的shǒu • qiāng上膛,宝利德则给手中的长枪打开保险,相互掩护着,一间挨着一间小心翼翼的朝着楼道另一个方向搜了过去。
“这里门怎么都被拆走了?连家具都没有了?”举着枪的卫燃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问道。
“这里废弃的时候,很多东西都被搬到旁边新建的军事基地了。”宝利德的回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惋惜。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用这里的营房?”
“原因有两个”
宝利通指了指外面的方向,“那些壕沟里堆积了不少战俘的尸体,每到夏天的时候不但非常臭,而且会引来很多的苍蝇和蚊子。另外,列宁同志和斯大林同志的凋像太高了。”
“前一个我懂,第二个是什么意思?”卫燃不解的追问道。
“按照赫鲁晓夫同志的要求,当时必须推倒斯大林的凋像,甚至建造一座赫鲁晓夫的凋像,当然,可能凋个足够大的玉米也行,反正他只要求毁掉斯大林的凋像,没有明确要求给他树立凋像。”
“但是那座军事基地里还是竖起了赫鲁晓夫的凋像”
卫燃说话的同时,将上半身连同双手握持的shǒu • qiāng一起快速探进一个房间看了一眼又立刻缩回去,接着第二次探进去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才继续说道,“或者我看错了,那只是一颗长的像赫鲁晓夫同志的玉米凋像。”
“确实如此”
宝利德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推倒斯大林同志的凋像很容易,但想在原来位置凋刻一座和旁边的列宁同志一样高的玉米凋像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且因为列宁同志站在那里,所以玉米同志肯定也要站在那里。
那座列宁凋像,还有那座斯大林凋像,还是克雷奇政委指挥第一批送到这里的德国战俘和日自己战俘以比赛的方式完成的。
但是赫鲁晓夫那个乡下来的蠢货却放走了那些免费的劳动力,难道你指望大家亲自动手在这种冻死人的鬼天气里给他凋刻一座两层楼高的凋像吗?”
不等卫燃回答,宝利德便冷哼了一声,“就因为这个原因,新的军事基地才没选在这里,而且我听留下来的行刑队员说,就连新军事基地的赫鲁晓夫凋像,都还是克雷奇政委出面留下来几十头准备被遣返的战俘,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凋刻成的。
很巧的是,就在那座凋像即将完工的时候,那个只长胸脯不长脑子的护士尹琳妮带人来到了这里。
当时多亏了他们正在凋刻赫鲁晓夫同志的凋像,否则的话克雷奇政委肯定会受到惩罚的。”
“她当时怎么没有死在501工地上”
卫燃遗憾的咂咂嘴,尹利妮那样的圣母不能算是有错,但如果她和自己站在同一个阵营里,她绝对是卫燃想最先杀死的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