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
卫燃抬手指了个方向,“那不是有卖烟的吗,他们肯定有洋火卖,你就算不买,找他们用一下也不会拒绝的。”
“我”这背带裤男人咧咧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卫燃可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随后便摇动着车窗缓缓上升。
“哎哎哎!等下兄弟,等下。”那背带裤男人说话间已经用手压住了正在上升的车窗。
见状,卫燃也立刻警惕的将手伸到了后腰处,抽出那支PPK小shǒu • qiāng压下了击锤止住了对方,“怎么着?劫道劫到我头上了?老子一枪崩了你信不信?!”
“别别,兄弟,别误会!”
这背带裤男人立刻松开手举了起来,陪着笑说道,“我不是坏人,真不是,我”
“你什么你?滚远点。”卫燃说话间,已经用车门推着对方后退了几步,钻出车子的同时,却也把握枪的手藏在了只摇起来一半的车窗后面,有恃无恐的大声说道,“你tè • mǎ哪来的老坦儿,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敢在泰华楼门口劫道!”
这一嗓子可不要紧,不但周围路过的人看起了热闹,就连泰华楼门口那俩五大三粗的门童都看了过来,紧接着便撸胳膊挽袖子的各自拎着一根不知道哪来的警棍走了过来。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那背带裤赶紧解释道,“记者!我是记者!风月画报的记者!我这小体格儿都没车轱辘壮实,我哪敢劫道儿哇!”
不着痕迹的瞟了眼那俩已经拎着棍子走到车头位置的门童,卫燃收起枪之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仪表台上的烧饼夹肉咬了一口,骂骂咧咧的问道,“那你tè • mǎ干嘛把手伸老子车窗里?抢老子烧饼还是抢老子的熏肉啊?”
这话一出口,不但周围看热闹的笑了出来,就连那俩本来准备开揍的门童都跟着一乐,而在泰华楼对面的二楼,那位换上了长衫的植田先生也暗暗的骂了一句蠢货。
“爷,这位爷,您真是开玩笑了,我真没有恶意。”
那背带裤说着,小心的凑到卫燃的近前说道,“我真是记者,我就是想问几个问题。”
“问tè • mǎ什么问?滚蛋!”卫燃没好气的挥挥手,“再tè • mǎ凑上来老子抽你啊!”
“得!我滚,我滚!”
那背带裤眼瞅着这话没法聊下去了,只能无奈的离开了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的人群圈子。
“麻烦两位兄弟镇场子了”
卫燃扭头客气的和那俩门童招呼了一声,随后弯腰从车里拎出来一包炒花生递过去,“来来来,拿着吃别客气。”
那俩门童见状,连忙将手里的警棍别在腰带上,各自从卫燃捧着的纸包里抓了一把花生。
一番闲聊打发走了这俩门童回去继续站岗,卫燃也重新坐进了车子里,大口大口的吃起了充当晚餐的烧饼夹一切。
约莫着过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当卫燃吃撑了肚子点上一颗饭后烟的时候,那个背带裤却又凑了过来。
“你特么”
“这位爷,这位爷!”
这背带裤格外客气的打断了卫燃的臭骂,伸手递过来一封银元,陪着笑说道,“我真不是劫道儿的,我是认出来这是美香小姐的车啦,就想着问几个问题。”
一边说着,这背带裤又递过来一个证件,“你看,我真是记者,风月画报的记者,我们报社就在这三不管儿里面,您要是不信,我带您去我们报社坐坐?”
“行啊”卫燃出乎预料的痛快,“你们报社具体在哪条街,我这就去。”
“嗨!嗨!我真就是只问几个问题还去什么报社啊”
这背带裤慌了慌,一边动作迅速的收起他那所谓的记者证一边说道,“我也不让您白回答啊,谁跟袁大头过不去啊是不是?”
“你想问什么?”卫燃掂了掂拿在手里的那一封银元问道。
“我想知道,最近美香小姐去哪了?我看叙情书寓最近好像不接访客了,是不是”
“停停停”
卫燃晃了晃手里的银元,“就特么这点儿钱问这么多,你打发叫花子呢?”
说着,卫燃直接将手里的那一封银元丢给了对方,炫耀似的说道,“我表姐一个月给我开三百大洋,你tè • mǎ算个菜啊?该哪玩去哪玩去。”
“哎哎哎!”
这背带裤手忙脚乱的接过卫燃丢来的大洋,咬着牙说道,“要不然您开个价,您说多少是多少。”
“一个问题一百五十大洋”
卫燃故作贪婪的说道,“就你刚刚那俩问题得三百大洋,少一个镚儿都不行。”
“三,三百?”那背带裤瞪圆了眼睛。
“没钱你当什么记者?”卫燃变脸简直比狗还快,一脸嫌弃的挥挥手,“tè • mǎ穷鬼别来招惹老子,不然一枪崩了你。”
这出乎预料的高价显然也让那个背带裤一时间没了主意,近乎下意识的瞅了眼身后,随后点头哈腰的告别了卫燃又一次混入了人群之中。
“三百大洋啊”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琢磨着对方是否舍得拿出这笔钱来。
等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那背带裤又凑了过来,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沓法币,“三百,三百就三百!”
“拿走”
卫燃嫌弃的摆摆手,“这特么就是擦屁股纸,擦屁股我都嫌不够大,你要是真心想问,就拿真金白银过来,少tè • mǎ拿烧纸糊弄人。”
“得!您就是大爷,我这就去换。”这背带裤算是被卫燃给弄的彻底没了脾气,果断的转身再次离开。
这次等了都不到五分钟,他便拎着个皮包颠颠儿的跑了回来。或许是钱壮怂人胆,这次他不但回来了,而且还伸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三百大洋”
这背带裤将手里的皮包晃了晃,“您多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下车,滚蛋。”卫燃再一次变了脸。
“你这人”
背带裤赶紧说道,“咱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保不齐我什么时候还会找您呢不是?”
“你想没想过,你tè • mǎ从我这儿得了消息登了报,老子可能饭碗都得砸了?”卫燃一脸嘲讽的说道,“老子丢了饭碗去你家吃你家睡啊?”
“那就俩问题,我肯定帮您保密!”
背带裤咬咬牙说道,“还是那俩问题,美香小姐去哪了?她是不是看着要打仗了所以偷偷跑了?”
“先给钱”
卫燃朝着对方伸出了手,随后贪婪的一把将对方手里的小包拽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封又一封的银元。
在那个背带裤无奈的等待中,卫燃将每一封都拆开,一脸贪婪的舔着嘴唇,从里面抽出几枚用力一吹,凑到耳边听了听。
用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验证完了这些银元的真假,卫燃这才将其全都划拉到了那个皮包里,顺势答道,“你可想好,我答了,你就没反悔的机会把钱要回去了。”
“不能反悔!”那背带裤说话间,甚至从兜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和一支铅笔。
“我表姐和她朋友去北平看戏了,估计有个四五天说不定就能回来了。”
卫燃一边将手伸进包里划拉着那些银元一边答道,“跑是不能跑的,我表姐可是会日语呢,这做谁的生意不是做?就算鬼子占了天津又能怎么着?还不是照样做生意?”
“她和谁去北平了?”背带裤下意识的追问道,随后便看到卫燃把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看什么看,给钱啊!”卫燃不耐烦的催促道,“一个问题一百五十大洋,你好意思白问啊?”
“我”那背带裤咧咧嘴,“您这属于没答全整,不算新问题。”
“少来那一套,老子只认钱。”
卫燃说着,却再次掏出了shǒu • qiāng对准了对方,“问题回答完了,你要么给钱接着问,要么赶紧下车滚蛋。”
“那我下回再想找您,怎么联系?”这背带裤换了个不要钱的问题问道。
“日租界门口的那片大烟馆你知道吧?”卫燃将皮包捂在肚子上问道。
“知道,肯定知道。”
“我最近每天下午两点准去那儿,到时候你找我车就行。”
卫燃拍了拍包,“一个问题一百五十大洋,银元、金条我不挑,但是有两样你记住喽。”
“哪,哪两样?”那背带裤立刻问道。
“第一,我车里有人的时候你别不知好歹的凑上来。”
卫燃竖起第二颗手指头说道,“你那小报上要是透露出来从老子这里得的消息或者毁了老子的饭碗,我只要见着你,肯定一枪崩了你。”
“您放,放一百个心!”
那背带裤不太自信的做出了承诺,随后见卫燃根本没打算把皮包还给他,最终也只能认命的推开车门,点头哈腰的跑没了影子。
低头看了看怀里沉甸甸的皮包,卫燃的脸上虽然露出了得意和贪婪之色,但内心却暗暗提高了警惕,三百大洋可绝非小数儿,对方如此舍得下本儿,显然是想钓一条大鱼上来呢。
压下心头的担忧,卫燃故作警惕的左右看了看,随后甚至不嫌热的升起了全部的车窗,并且将那支小shǒu • qiāng拍在了仪表台上。
“真是个贪婪的家伙”
泰华楼对面的二楼,穿着长衫的植田先生在听完了那个背带裤的汇报之后,一边放下刚刚一直举着偷窥卫燃的望远镜,一边用日语格外满意的念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