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笙被薄言暗色的眸看到害怕,抓住他解衬衫的手,呼了一口气说:“你说,你说就是,我认真听,还不行吗?”
薄言轻轻撇开她的手,动作不停,只是沉沉地问:“那你会相信吗?”
顾笙笙心都攥紧了。
“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这样可以了吗?”
薄言停手,再让开路,眸里翻滚的情.欲顿时消失,认真地望着她,“别再食言了。”说完往外走去。
顾笙笙长长舒了一口气,跟着他出浴室,拢了拢浴袍后坐到薄言身边,“说吧,什么大事?”
薄言的目光扫过来,“我和简悦,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笙笙:“……”
渣男的经典语录。
“你忘记你说过什么了吗?”薄言视线又往她胸前落去,那眼神简直跟他有透视眼一样,语气也变得危险,“你是不是想被弄——”
“没有,绝对没有!”顾笙笙连忙伸出手捏住他嘴,避免那个拼凑起来羞人的词从他嘴里蹦出。
弄哭?
想到上次,她腿还有点软。
薄言喝醉了酒还分外缠人,虽然喝醉可能是他装的,装成大尾巴狼,把她吞得一点不剩,当时是真的要哭了。
又疼又奇怪的折磨好像永无止境,直到将近破晓她用喊劈了的嗓子可怜求他,他才终于放过,把她抱在怀里只安静地亲着。
顾笙笙一瞬间的失神和晕红的脸自然没能逃过薄言的眼,他索性不把她的手移开,唇一撅故意亲上去。
看到顾笙笙惊慌得跟被猎人追捕的兔子一样,急急把手松开,如同被雷劈中。
薄言轻轻笑出声,揶揄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顾笙笙被他笑得心惊,故作镇定:“你管我在想什么?”
薄言:“没关系,反正我和你想的一样。”
顾笙笙:“?”
薄言看着她红云霎时爬满了脸,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腕,往她自己脸上凑,“你自己试试,看看有多烫?”
“薄言!”顾笙笙羞愤得把他手甩开,“到底还讲不讲正事了?”
薄言重新正色,“反正你又不信。”
“我信,我真的信!”顾笙笙被他逼到要发疯,“你究竟要怎么样?”
薄言:“叫声哥哥,我就……”
顾笙笙抄起抱枕往他脸上砸,临到门前却被他轻松接住,“正好,坐得有点累了。”
说完他把抱枕垫到了腰后,扬唇一笑,“你真关心哥哥,哥哥好开心啊。”
顾笙笙:“……”
“我从前真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薄言懒懒道:“这话你今晚已经说过第二遍了。”
顾笙笙翻了个白眼,“你没发现你跟陆清迟有点像了吗?”
薄言脸上所有的表情僵住,过了一会,嘴角勉强上扬,“那是因为,爱情会让人变得愚蠢。”
顾笙笙飞速接过话,“就跟从前的顾笙笙一样吗?”
气氛瞬间冰冻。
顾笙笙自己同样愣住了,两只手无意识地交叉勾住,低下头轻轻说:“就当我没说过。”
视线所及之处,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慢慢覆了上来,它轻而易举包裹住她的两只手,逐渐收紧。
顾笙笙一抬眼,对上薄言被浓墨渲染的眸子,瞬间想要抽回,不料却被更紧地抓住,薄言直接用另一只手揽住了她肩。
“笙笙,我不会否认自己做过的事,同样不会为自己进行辩解,但是你至少该明白,我从没觉得喜欢我的你愚——”
“别说废话了,”顾笙笙依旧轻轻打断,声音淡得好像从没波澜,“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你都这么放下身段了,我竟然还不为所动,我这人是真的难哄。”
看着薄言没动静了,顾笙笙侧头看着他的侧脸,弯了弯唇,语气却极轻快说:“你试试呀!被炸弹炸成无数块碎片的滋味,你要是试过了,你还能说出这些话吗?”
薄言喉咙滚动,怔着不敢侧头。
顾笙笙故意凑到他跟前,对上他漆黑的眼睛笑嘻嘻说:“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吗?因为……我相信的次数太多太多了,一次又一次,失望不断累积,就算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心也该碎了吧?”
薄言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唇微动着,却吐不出半个字。
顾笙笙继续笑嘻嘻说:“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不要脸吗?因为当一个人喜欢你的时候,你不珍惜,等到那人真的没了,把你视作粪土,你又求着贴上来,这不是不要脸,那是什么?”
“噢!”顾笙笙恍然大悟说,“也许还可以用犯贱来形容,你说说,你如果真的想要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真的开始爱上我了,那你怎么能够不保证,我在心里觉得你恶心犯贱呢?”
顾笙笙捏着他的下巴转过他的头来,望着薄言晦暗交织着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一字一顿说道:“作为合作伙伴,我用我切身的惨痛经历,给你总结出了一个经验,不要在任何时刻犯贱,因为送上门的,永远都……不值钱。”
薄言忽的用手抓住了她手腕,顾笙笙粲然一笑,“怎么,你是想打我?”
薄言握着她手腕的手渐松,眸色却依旧晦暗得极为可怕,说是要吃人,都毫不夸张。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薄言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顾笙笙笑得更欢,“如果不是想打我的话,那就是……想上我?”
她粲然水润的眸子轻眨了眨,“你要是想的话,其实我不介意,就当被曾经咬过我的狗咬了,仅仅就这样了,至于什么被你上着上着就产生感情?抱歉,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薄言松开了她的手,起身说道:“你当初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是因为那只独眼虫族的基因,那只虫族会是所有虫族的王,到了后期更会在简悦的帮助下,能够短时间维持人类的形态,只要先解决它,那么剩下的虫族不足为患,清除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顾笙笙同样跟着站起身,“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那么上次你故意失神放过它,是想着让它继续发展下去,控制其他的虫族,进行有计划的毁灭,这样一来,与OF高度融合的你,自然就有发展机会,虫族越多,越能彰显你的能力,对吗?”
薄言眸光一动看她,“对,又怎样?”
“啧!私生子为了上位,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曾经说过的话,容我再说一次,你……”顾笙笙定定看着他说,“是真的可怕。”
薄言一句话都没有再说,看着她笑了笑,眼神温柔而又有礼,仿佛回到了最初时候的样子。
“多谢夸奖。”
说完这句,他转身没有任何停顿离开,就连打开门关上门的动作,都养眼得如同教养良好的王子。
顾笙笙等门关上,彻底瘫坐在了沙发上,拿过一只抱枕,轻轻抱在怀里。
“这样……才对。”
过了良久,她轻轻说。
薄言就该是这样的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放在心里,只是为了自己努力往上爬而已,不论任何手段,不论利用牺牲任何人,都无所谓。
戴着那张虚假的面具,不在任何人面前崩坏,深得不暴露自己的任何心思,不会随意一个眼神就让人看透。
就该是这样的……
只有这样,她才能坚定自己原来的想法,等到事成,毫无留恋地离开这个世界,这个虚假她又讨厌的世界。
薄言回到了第八层,在客厅里毫无预料撞见薄越,他淡声说:“我和顾笙笙不会订婚了。”
薄越看着面色淡然若水的人,身子腾地站起,顿时怒火中烧,“你在说什么胡话?还有……你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和——”
“没听懂吗?”薄言语气更淡,漆黑的眸中藏着不易察觉的锐利,漫不经心的话听上去却格外骇人,“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你……”薄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应他这种语气,想了半天最后消了一些气焰,说,“你别以为你经过今晚立了功,接下来就能肆无忌惮,接下来我们需要顾家的地方还很多,顾笙笙是无论如何不能放——”
“你要是不想放弃顾家,那就把你的宝贝女儿,嫁给顾景深也行。”薄言认真给他建议。
薄越一时间被气到想要上前挥掌,被薄言轻而易举制住,这一幕被刚好下楼的薄亦欢看见。
她同样听到了薄言的最后一句话,睁着眼睛无论如何都不敢置信,“言…言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薄言往后一推松开薄越的手,笑着的同时话语带了几分讥诮,“私生子,哪有资格当你哥哥?”
薄亦欢眼睛睁得更大,“你……”
薄言不以为然,“你不是在背地里说了好几次,如果我不是薄家的私生子,那该有多好,都不记得了?”
薄亦欢表情慌乱,“言哥哥,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真的,你要相——”
“薄亦欢!”这一声吼是重新站起来的薄越发出的,他看着完全不争气的女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让他滚!从此以后,他不是薄家的人!”
“多谢,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薄言径直上楼与呆愣住的薄亦欢擦肩而过,到了自己房间看见手无足措正在打扫的佣人,微笑了下,“我来收拾东西。”
在阴沉得仿佛要下暴雨的氛围中,薄言简单收拾几样东西后,竟然含着笑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