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君?”宁和音万万没想到,公主居然把她给卖……不对,是公主卖的,还是庄沢卖的,这点有待商榷。
到了这种时刻,宁和音才发现了一个盲点。
一个其实很容易联想到,但一直以来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的盲点。
那就是,如果裴镜见了庄沢,难道他不会认出他吗?
两人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坐着聊天?
难不成裴镜还不知道庄沢长什么模样?
这点不太可能啊,怎么想,庄沢的样子,他都是该见过的吧?
宁和音认真抬头,望向屏风后的那几道身影,心中有了个猜想。
这时裴镜的话再度传来:“是阿,夫君。”
宁和音微笑道:“好像是从来没有给他表演过呢。”
裴镜:“为何?”
宁和音故作苦恼想了想,才认真道:“杂耍乃是奴婢的看家本事,怎么可能随便就拿出来给别人看?只有像太子这种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的人,奴婢才舍得留到现在为太子亲自表演呢。”
“咳……”裴镜轻咳一声,“难不成孤比你的夫君更为重要?”
宁和音用力点头:“那当然了,奴婢从前的夫君算个屁,他哪点有太子殿下帅了?哪点有太子殿下威风了?像太子殿下这般的男人,才是奴婢心中真正喜欢之人。”
默然片刻,裴镜凝重问:“此话当真?”
“那当然了!”宁和音回答得一点都不含糊,“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奴婢当场便可发誓,奴婢今生今世真心恋慕的唯有太子一人,若是违背誓言,叫奴婢天打雷——”
“够了。”一道不属于先前任何一人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因为沉声的缘故,雌雄莫辨的阴柔之气少了很多,叫人听上去胆战心惊。
几块屏风被侍女们小心挪开,屏风后的场景完整呈现了出来——
裴镜和裴玥两姐弟,坐在一边,不止面色泛青有中毒迹象,脖子上更是各横着一柄长剑,只要稍有不慎,随时一命呜呼。
坐在他们对面的人,此刻单看侧脸,长睫如同覆着冰霜雨雪,因为薄唇紧抿的缘故,精致的下颚线条都显得有几分凌厉,他的墨发用金冠半束,一半柔柔地放下,披散在身后,落在张扬如火的红袍上。
这人转过脸来,冰霜雨雪却又瞬间消去,唇角微提,一双本就温柔风流的桃花眼眼尾上挑,透出几分慵懒,又平添几分不请自来的魅惑。
他端起一杯酒,挪置唇边,浅啜一口,与红袍相得益彰的红唇,方才轻启出声。
“如此喜欢太子,那不如便让他推了与景朝公主的婚约,迎你做太子妃?”
宁和音心想,果然如此,还是被她给猜中了。
既然庄沢已经控制了公主府内的人,那么太子前来就是羊入虎口,所以他在已经控制了太子和公主的前提下,还让人给她换上这身衣服,又搞这些故弄玄虚的名堂,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
等真相在她面前揭开的那一刻,好显得自己有多威风凛凛?
还用景朝公主的婚约提醒她呢,让她时刻知道自己有多么不配?
“好啊!那奴婢便回去准备准备了。”宁和音毫不犹豫应声,应完笑着转身就走。
什么狗屁剧情,什么狗屎藏宝图,什么大反派死不死的……
她!全!都!不!管!了!
管庄沢去死还是不去死呢。
既然在他心里藏宝图和皇位最重要,她只是一个随时可以变心的人,他心血来潮想考验就考验,丝毫不用顾忌她的感受,那么她……
就!变!给!他!看!
穿得轻薄的人一鼓作气踏出门外,没有一丝犹豫,坐在原地的人手中酒杯微颤,眼眸沉下,渐渐地,透出几分嗜血的意味。
宁和音一路横冲直撞,竟然没人来拦她,经过那处假山时,心情不好,逮着一座看起来好欺负点的,抬起脚,使劲踹了两踹。
本就是跟自己赌气,没指望假山能被踹动,可它真就还……动了一动。
动了一下不止,接着像是有生命般,慢慢分开,露出里面一个洞口,看着乌漆麻黑的,呈现拱形,有点像小型鬼屋的入口。
宁和音抬头看了看月色,又看看远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假山随之被合上,一切回归于原样,恍然没有任何事发生。
原来的厅中,庄沢命人将太子和公主压下去关押,又状若风轻云淡吩咐:“将所有出口看好。”
晏明在心里小叹一口气,可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说:“大人,这样也不是办法阿,您不如立马去安慰安慰夫人,那样不是更有效果?”
庄沢额穴轻跳一下:“本官为何要安慰她?”
晏明:“可这事是大人您做得不对啊,在夫人眼里,大人您这不就是在耍人吗?”
“她难道不曾发现……”庄沢说到这额穴又是一跳,“本官穿了红袍吗?”
晏明:“……”
庄沢:“况且她的服饰,并非本官准备。”
晏明:“可大人您非但没有阻止,相反的还很喜欢啊。”
“……”
“夫人刚进来时,大人见到夫人的第一眼,那眼睛都亮——”
“闭嘴!”
庄沢沉声喝完,抬脚迈向门外。
她住着的院子他心中有数,距离这不过小半柱香的时辰,沉心静气后,望向天边的月,眼眸暗了一暗。
“大人!”前方有侍女面色惶恐来报,“夫人,夫人她……”
“她无论发生任何,都与本官无关,”庄沢说着转了方向,神色收敛,“将她看好便是,其余小事,不必再来汇报。”
转身才走两步,侍女扑通一声跪地:“不是,大人!夫人她是,消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