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办公室的门,外面的喧嚣声被隔绝,易时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这里没动过,书柜桌子都一样。”
“可能懒得换了,我的办公室也是原局留下来的。”林壑予坐在易时对面,抽出一叠装订好的资料递给他,“先看这个。”
易时接过来,一行醒目字体映入眼帘——海靖“绑架案”。
这个绑架案就是目前林壑予手里正在侦办的棘手案件,事发于1月21日,以秃老鬼为首的匪徒绑架一辆贵族幼儿园校车,以孩子为人质向家属讨要赎金。
当看到主犯是“秃老鬼”,易时眉头蹙起,一种异样感从心底升起。
……没过几天,秃老鬼来了,和庞刀子大大方方商量绑架孩子的事情,已经踩过点,近期就能动手。
“按照你的说法,庞刀子和秃老鬼是打算去幼儿园绑架,对吧?”
徐商的证词和昨天的审讯同时在脑中冒出来,易时又把案件详情仔细浏览一遍,记住案发时间地点。1月21日,案发时间上午9点24分,报案时间早晨11点56分,海靖市平沙区洪福大道234号维森国际幼儿园。共挟持人质18名,儿童16名,教师2名。
这份数据已经包含了小石头,可在林壑予这里,又要更新了,儿童17名,还多了一个栀子花。
“看你表情不太对,有什么疑问就说出来。”
易时抬起头,盯着林壑予,良久之后才开口:“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已经经历过的事情,而我会再经历一遍?”
“我们所处的时间不同,存在时间差,的确是有可能发生。”林壑予食指点了点他手中的侦查资料,“你是指这个案子?”
易时从桌上随手拿一张纸,用笔写下两个名字,“秃老鬼”“林二德”,推给林壑予:“这个绑架案中的秃老鬼是我手里的案件目前发现的最新嫌疑人,林二德是他的手下,在你这里已经死了,而在我那里就是他协助爆炸案的嫌犯杀害人质。”
“并且他们的确打算绑架幼儿,我和喻樰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问出具体的时间地址,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林壑予略感惊讶,却并没有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理解,反而说:“爆炸案,你详细说一下。”
之前他便隐隐有预感,易时那里的案子,可能会和他们手里的案子有重大牵连。
“爆炸案发生在10月30号,地点在南宜机械厂,一个叫庞刀子的匪徒组织领导……”
“庞刀子?”林壑予眉头蹙起,“是住在龟背山的庞能水吗?”
易时点点头:“还记得那天在公墓,我让你交代案件吗?”
林壑予点头,易时接着说:“前一天我们在龟背山进行抓捕行动,就是你,帮我们抓住庞刀子的同伙,赵成虎。”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皆是震惊、茫然和迷惑。
但是在这股诡异复杂的情绪之中,又能抓住一点点思绪,比如两边案件的关联,比如彼此接下来将会面临的事件,再比如这古怪的时间线。
南宜机械厂二十年前发生的爆炸案,极有可能就是易时经历过的案件。林壑予昨晚费力去找的卷宗就是关于这个爆炸案的,可惜一无所获。他最好奇的是,当年的案件到底是如何收尾的。
户籍警大姐的说辞太含糊,听不出侦办人员的情况。还有,如果真的是二十年前的案件,那现在的时间点理论上就该存在两个易时,成年易时和幼年易时。这听起来足够科幻,易时恐怕也不会相信还会有一个缩小版的自己。
“你小时候的照片有吗?”林壑予抬头问道。
易时愣了愣,无辜摇头。他不喜欢自拍,手机里都是现场图、尸体图或者物证图,而且都说了是小时候,谁没事做把童年时期的照片存手机里?
“有什么用?”
林壑予笑了笑:“想看看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冷冰冰。”
在没有找到卷宗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还是先别告诉他了吧。人就是这样,一旦面对未知的恐惧便容易乱了分寸,更细致一点来说,林壑予会害怕易时的所有意外是由他而造成的,那么他肯定会后悔至死。
易时摸了摸鼻尖:“不记得了,我对童年没什么印象。”
既然看不到小易时,那留下一张现在的也不错。林壑予拿出手机,表面上装作是在找物证图,实则将镜头悄悄对准易时,按下快门。
刚拍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盛国宁站在门口,手中绕着车钥匙,眉飞色舞:“大舅哥!知芝约我晚上一起吃饭!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喜欢什么?我想给她准备一份礼物!”
林壑予先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盛国宁也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便走进来打招呼:“你好,我是盛国宁,你也是海靖的吧?我听老闫说来拿资料的。”
易时点点头,口罩又往上拉了一些,像是不方便说话。
“感冒了?南宜的春天昼夜温差大,多保重身体。”盛国宁和易时客套结束,又去缠林壑予,“大舅哥,你快给我指条明路吧,我真的想给知芝留个好印象。”
林壑予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男人成为自己的妹夫,冷眼看着他:“和知芝吃饭?那五百万追回来了吗?”
“在查了啊,那肯定是任务第一位!我是这么打算的,抽两个小时吃饭,吃过饭继续回来加班还不成吗?”盛国宁挠挠短发,“我保证,绝不会耽误查案进度,两小时,就给我两小时!”
“加班?呵,你舍得赶回来?你和知芝也没什么可聊的,两个小时都嫌多,还不如直接……”
“咳。”
简短的轻咳声传来,林壑予回头,对上易时黑黝黝的眼眸,仿佛在质问:你想让我没有养父母吗?
林壑予语塞,话头一拐:“……不如直接去买潮汕奶冻,她特别喜欢吃。”
“潮汕奶冻?好,记下了。”盛国宁呵呵笑,“喜欢吃零食的女孩子真可爱。”
外面闫润平在喊:“盛队!大领导找你!让你去办公室报道!”
盛国宁应一声,又风风火火冲出去。
“他人很好,不然我也不会叫他那么多年‘爸’。”易时淡淡道。
“……”林壑予捂住额,“别说了,有点乱。”
易时一声“爸”连带着让他感觉自己也跟着降辈分了。
这怎么弄?和盛国宁今后各论各的?你叫我哥,我叫你爸?
哥你在找什么?爸帮你找?名场面降临到自己身上就笑不出来了,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林壑予:辈分有点乱,我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