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
易时点点头,林壑予眼皮跳了下,小石头也在!
这深更半夜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水里能见度极低,水温寒凉无比,他们两个掉下去了,生还的概率有多少?
易时的外套掉在他的脚边,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钻进鼻子里,林壑予脸色变得更难看:“你受伤了?!”
易时没回答,毫不犹豫纵身跳入江水里。
“……”林壑予脸色铁青:带着伤还敢这么乱来,小时候不听话,长大了更是胆大!
上方有灯光刺下来,原茂秋喊道:“老林!你找到人了吗?要不要我下来帮忙!”
“我去找他。”
林壑予回了这么一句,一道黑影跃入江面。
“……?”原茂秋震惊无比,大哥,这是晚上啊!你跳的不是游泳池是大江!什么装备都不带就这么下去了?!人家专业搜救队都不敢这么莽!
进入水中,寒冷的江水一拥而上将易时包裹住,身上的两处伤口疼到麻木,换作常人恐怕早已晕厥。可偏偏他是易时,能撑到现在全靠为了一心救人而吊着的那股劲。
他游了几米,打开小手电咬在嘴里,憋一口气潜入水下,把手电当成潜水探照灯,搜索两个孩子的身影。
距离他们落入水里没多久,应该不会被冲到太远,小石头问题不大,主要是栀子花,她还在昏迷中,进入水里毫无自保能力,还会拖累小石头一起沉下去。
易时顺着江水的流向往前游,终于看见两团阴影。一团在往下沉,另一团拼命将它往水面上托,两团阴影融为一体,在水里扑腾挣扎着。
小石头单手拉着栀子花,用了死劲拽住她,江水寒冷阻力又大,已经将他的体力消耗殆尽。沉睡的栀子花就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瘦小的身体变得比秤砣还重,带着他一起往下坠。
不行了……好累……
小石头的意识开始模糊,原本还有半个头顶能露出江面,脱力之后缓缓沉下去。他还没松开栀子花,完全凭着一股坚韧的毅力。江水不断涌入口鼻,进入他的肺部,令他无法呼吸,求生欲在脑中炸裂,传递到手部,只要放开、放开她,自己就有可能回到水面……
但他始终没有这么做,因为比起死亡,他更害怕一个人生不如死。
迷蒙之间,他似乎看见了易时的身影,而后自己的胳膊被拽住,小石头瞬间睁开眼,真的是他!
易时一手一个,搂着小石头和栀子花,带着他们一起回到水面上。林壑予也游了过来:“找到了?”
易时点点头,把小石头交接过去。林壑予抱起昏沉的小孩儿,注意到易时的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心里一惊,赶忙从他手里把栀子花也接过来,一手抱着两个孩子,另一手则是搂住易时。
易时并未拒绝,疲惫地靠在林壑予的肩头,空出来的那只手捂住撕裂的伤口。但他还不敢放松,尽管大部分重量都转移到林壑予身上,另一只手仍然在划动,想尽快回到岸上。
脚下终于踩到岩石,林壑予把小石头放下,伸手去拉易时。易时的手冷得像块寒冰,刚踩到地面,脚下一软,直直撞进怀里。
“你怎么样?!”林壑予语气焦急,从易时刚上岸,他便注意到浅蓝衬衫晕染着大片鲜红,集中在腹部的位置,那里显然是重创区。
易时出现在这里,已经足够让他意外,更令人震惊的是还带着这么重的伤。他紧紧抱着怀里冰冷的人,想把体温传递过去,易时的手抵在胸口推了下:“快点,先看看他们。”
林壑予哪能放心得下,明明易时的情况比这两个孩子更糟糕,尽管人清醒着,脸色却比死人还青白难看。易时主动挣开他的手,把栀子花抱起来,林壑予抱起小石头,让他面部朝下,先探了下呼吸和脉搏,接着开始拍他的背部,尽量把水控出来。
易时也在做同样的工作,幸好栀子花头部的伤并不严重,暂时不再流血,只要能醒过来,应该问题不大。
不一会儿,小石头先哇一口开始吐水,接着是栀子花,易时和林壑予纷纷松一口气,堤坝上传来原茂秋的呼唤:“老林!你上来了吗!”
“上来了。”
接着传来野草树木被踩踏的声响,原茂秋跌跌撞撞走过来,林壑予皱起眉:“你下来做什么?赵成虎呢?”
“废话,赵成虎肯定给带走了啊,支援刚到。”原茂秋啧啧出声,“你这人就是没良心,我除了来帮你忙的还能干嘛……欸?小石头?他怎么也在?那个女孩儿就是他妹妹?他们俩怎么样了?”
他的问题太多,林壑予懒得回答,问:“救护车呢?”
“就停在林子口,我叫人送担架下来。”
原茂秋想的是把两个小的放上面,林壑予想的是把易时放上面。他看的出来,易时能撑到现在已是突破极限,下一秒倒下都不夸张,他本想喊原茂秋去照料栀子花,谁料易时抢先一步,抱着栀子花站起来。
刚走一步,一颗子弹破风而来,直直射入肩头。
林壑予的双眼被迸溅的血花染红,原茂秋也惊呆了,立即回头看向高处的堤坝。江滩和堤坝高度差二十多米,上面漆黑一片,只听见盛国宁的呼喊:“谁?!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