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时把文件放回原位,关上保险柜:“刚刚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只想知道,那些为什么会没有装订入卷?”
“可能是……不该出现的吧。”
盛国宁把告诉林壑予的那些内情复述一遍,易时边听边观察他的微表情,从眼神和肌肉反应判断出他没有说谎,那些物证资料的消失不可抗力,连同涉案人的记忆也一并无声无息地抹去。
“我们这样的对话,进行过几次?”易时的手指点了点牛皮纸袋,“十二月的时候,我和喻队在找绑架案的卷宗,有找过你帮忙,那时候的你是不是已经把它拿走,交给现在的我了?”
这话听起来拗口,盛国宁这个亲历者理解起来并不困难。上一次的十二月,卷宗的确在他这里,只不过一直锁在保险柜中,这次从医院见到易时那一刻起,盛国宁感到不妙,怕他频繁回家和林知芝接触过多,暴露和林壑予相关的信息,才会把饵放出去,给他找点事做。
因此,他不会告诉易时实话,顺着话茬接下去:“嗯,是这样没错,说到底还是给你了,也不算没帮上忙,是吧,哈哈。”
仔细推敲的话,盛国宁的回答并无问题,毕竟办案期间易时甚少回家,对发生过的这些事一无所知。而他是唯一的完整记忆留存者,比起那两人断断续续互相交换拼凑起来的记忆,他还原的事实或许更接近真相。
不过经历过之前种种,易时不会轻易确信,继续抛出问题:“既然是重复循环的经历,那你告诉我,在此期间,我有去找庞刀子他们吗?”
“肯定有啊,你那种性子,哪能耐得住,还不就按着他们逃亡的路线找去了。来找我之前,你敢说你没去蹲点?”
“……”
的确,在来找盛国宁的前一天,易时还坐高铁去外市,寻找庞刀子等人的藏身处。明明人就在地窖里,警方也及时赶到,结果又和他产生不必要的碰擦,还害得他差点暴露身份。
“但是,你是无法接触到他们的,相信你也发现了吧?”盛国宁把凳子往前拉了几公分:“小易啊,我还是想劝你,顺其自然吧,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不累吗?反正到时间了,赵成虎会给抓到,后续的发展不就明朗了吗?”
易时冷笑,敲了敲桌子:“你坐在这个位置说出这种话,合适吗?”
“……合不合适不是看你看我,是看命。”
“哦,但如果我是你,大权在握,可以调兵遣将,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改变的可能。”易时顿了顿,垂下眼眸,“在失忆的二十年里,我是受你的影响才会想当警察,我一直敬重你,把你当成父亲看待,现在得重新考虑了。”
办公室里一片静默,盛国宁连灌几口凉白开,才把舌根底下冒出的苦味给咽下去。他摆摆手,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他们俩是聊不下去别的了。
“你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知芝对吗?”
盛国宁眼皮跳了下,易时淡淡道:“虽然我不明白具体原因,但肯定和她有关,你不肯说,我也会想办法找出真相。”
时间不早,他拿起牛皮纸袋准备回去,走到门口停下:“你还记得当年的承诺吗?”
“……什么?”
“不记得就算了。”
木门重新合上,盛国宁仰躺在椅子里,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他怎么会忘记在那间火锅店,和小石头承诺过永远不会伤害他,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和林知芝在一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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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9,21:19,海靖市南成安公墓]
“警官,您要找的登记记录都在这里了。”
林壑予接过泛黄的记录册:“嗯,好,谢谢。”
他现在在公墓门口的管理处,小小一间屋子前面办公后面住人,管理员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家里三代都是从事殡葬事业,以前专门打理南成安山山脚下的私坟,后来政府修建公墓,招他来做管理员,数十年都没换过人。
孙鬼的亡妻李嫚就是葬在南成安山公墓,赵成虎的笔录里没有透露具体的区号门牌,只能在对应的年份登记册一页一页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