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林壑予开始怀疑和易时之间微妙的关系,一个自己脑中留有痕迹的人,已经划分到“朋友”的范畴,却连对方的任何联系方式都没有,在这个人手一台智能机的时代,这种情况总感觉不太对劲。
“我当然知道‘特殊’了,不特殊谁问你。”原茂秋嘟囔,恰巧手机响起来,文桦北来了电话。他知道林壑予正在忙活身上捆着炸/药孩子,怕打扰他分心,只能找到队里的二把手原哥,汇报拿赎金的人到了,开着一辆大众,由于黑色毛衣的领子拉得太高,几乎遮住大半张脸,但那高壮的身材,乱糟糟的头发和不修边幅的装扮,非常眼生,确定秃老鬼的同伙里没有这一个。
原茂秋一拍大腿,这不抓难道留着过年?结果还没开口,林壑予截了话茬:“和符水的同事借辆车,快点跟上,注意点儿不要被发现,记录仪全程开启,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秃老鬼的人吗?小北不是说眼生没见过。”
林壑予指指屏幕:“这个炸/弹眼生吗?”
原茂秋点头,接着恍然大悟:“哦——你是说秃老鬼有新的合伙人了?”
林壑予无语,还合伙人,shā • rén越货的买卖也叫买卖是吧。
原茂秋明白林壑予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他们刚好在为找不到秃老鬼那伙人的踪迹犯愁,这下就有现成的饵送上门来了。还敢弄炸/药,说不定准备玩把大的,如此危险的犯罪分子得尽快逮捕归案才行。
大约五分钟后,对讲机里传来回话:“林队,已经结束,孩子可以带出去了。”
原茂秋和林壑予刚推开仓库的门,蒋栋梁快步跑来撞到腿上,欢快激动尖叫着:“林叔叔!我做到了!我不会死了!”
林壑予伸手在他额头上的佩奇按了下:“嗯,栋梁很棒,很厉害。”
蒋栋梁摸着额头,眉眼弯起:“这是给我点赞吗?”
林壑予愣了愣,原茂秋就知道这家伙反应慢,手搭上他的肩头:“对,就是这个意思,今天小栋梁的表现非常给力,勇气可嘉,凭着这个特殊的赞可以免费获得林叔叔签名照一张!”
“……”林壑予想拳头霍霍向手足,让原茂秋的嘴里再也吐不出象牙。
单纯的孩子两眼放光,一个劲地追着问是不是真的,林壑予尴尬不已,牵着他去找蒋父,一路上还在被追着要签名照。无奈之下,他只能转移话题,把先前那个没有结束的游戏完成。
这次为了节约时间,原茂秋给他们一人一个提示,告诉林壑予“你的会打小怪兽”,又告诉蒋栋梁“你的像个吹风机”。如此明显的提示,连林壑予这种老干部都能秒答,机灵无比的小鬼甚至连吹风机一家子都答上来了。
蒋父先前看见防/暴车进了石材厂,心一直悬着,生怕采石场里会传来巨响。负责看着他的派出所民警往车里递一瓶矿泉水,劝道:“别紧张,咱们省的拆弹部队全国都能排得上号的,你家孩子肯定能平安出来。”
“谢谢,我、我知道来的都是专业人士,就是、就是……”他拧开瓶盖,灌一口矿泉水,擦擦嘴角,“民警同志,你不用管我,让我安静待会儿就好。”
民警不再说话,相信他能寂寞寂寞就好。
时间滴滴答答走过,半个小时度日如年,蒋父坐在车里,初春天气紧张到背后全部汗湿,就在他的手快把塑料瓶攥变形时,由远及近传来孩子的欢声笑语,在空旷旷的石材厂里回荡。
蒋父连忙下车,看见那道小小的身影,激动到语无伦次:“栋梁!我儿子!栋梁——他、他活着!人没事、没事!”
“爸爸!”蒋栋梁飞奔过去,展开双臂扑进父亲怀里,被高高举起再狠狠抱紧。过了数天提心吊胆的日子,父子终于团聚,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林壑予和文桦北共享位置,发现他开车上了升北高速,往东乡、通建、南宜的方向拐过去。
南宜?林壑予不做多想,即刻准备出发,被一只小手拉住袖口。
“林叔叔!你要走了吗?”蒋栋梁把小脑袋探出车窗外,大眼睛亮晶晶望着林壑予。
林壑予点点头,又听他满怀希冀地问:“可以给我签名照吗?”
林壑予瞪一眼原茂秋,都是这家伙惹事,他又不是明星,送什么签名照?原茂秋摊开手,他也无辜,随口一句孩子就挂心上了,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人家是打心底崇拜他们林队了。
蒋栋梁托着腮,语气十分真诚:“林叔叔,这次是你救了我,我要把你的照片贴在我的书桌上,当作我的偶像,然后努力学习,争取长大后和你一样成为勇敢的警察!”
林壑予原先没当回事,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暖起来。他会选择当警察,也是源于童年对这个职业的敬仰,想到这孩子在拆弹时出色的表现,向着这个方向努力的话未来说不定真的有可能成为同行。
原茂秋搭着林壑予的肩:“你看,人家孩子都这么说了,你还要那么不近人情?”
林壑予把他的手拨下去,自己惹出来的事还敢再起哄。作为警务人员,谁会没事做带张艺术照在身上,林壑予想了想,回到车里,从储物盒里找出一个小信封,抖了抖倒出一张一寸蓝底证件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