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实在多虑,两人这一走,把院子里得力的人和重要的物件都带走了,这家,回不回都可,又怎会忧心?
从主院出来,两人直接出了大门,上了马车,去院子里接上了胡婆婆,然后马车一路出城,往源城而去。
凛城离源城马车的话需要五天,他们一路上并不太停留,五日后赶在天黑之前入了城。
先找了客栈住下,翌日就找了牙婆,这源城中买下了一个院子。
想要买靠近衙门的地方,根本买不着,尤其过完年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现在就是想租,也是租不到的。
他们买的院子已经靠近城门,两进的大院子,就他们三个人住。
胡婆婆颇有些不自在,安顿下来后就找了女儿,“我还是搬出去住。我哪儿能长期和你们住在一起?”
楚云梨失笑,“这么大的院子,还怕您住?要有哪儿不舒心,直接跟我说。”
“住得久了,我怕影响你们夫妻感情,万一少安心里不舒服,难免会迁怒于你。”胡婆婆语重心长,“你有这份心,我就很满足了。”
“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您想往哪儿去?再说了,租金也不便宜,要不是当初您把我带回去,我也不能有如今的运道,夫君那边,他不会不高兴的,他会和我一样感激您。”
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住。
安顿下来之后,楚云梨夫妻两人深居简出,李少安平时基本上都留在家中看书,而她则绣花。天气渐渐的冷了,转眼到了年关,城中的书生越来越多。
这一日楚云梨带着胡婆婆出门逛街,还没上马车呢,就看到隔壁的大门中出来了一行人。
林立夏就在其中,没想到都到了这里,还能做上邻居。
不过,就她知道的,那母子两人别说买,就是租,也住不起这地段的院子。更别提他现在身后还带着随从和书童,一副大家公子做派。
他也看到了楚云梨,先是一愣,然后恢复如常,自己上了马车。
边上的胡婆婆已经爬上了马车,催促她,“赶紧上来,听说那边的灯会可热闹了。”
昨天楚云梨和李少安两人听说源城西城有灯会,特意跑去逛了一圈,今日楚云梨早上就去邀婆婆去看,一开始她还不答应,好容易才出了门,没想到她现在又迫不及待了。
每年的正月十五,西城这边都有灯会,杂耍艺人就有好多种,今年刚好乡试之年,尤其热闹。
大街上人很多,就是路旁的铺子里也人满为患,婆婆逛得兴致勃勃,不过到底年纪大了,逛一会儿就累,刚好看到路旁的糖水铺子,拉着她过去坐。
“我没想过这辈子还要离开凛城。”看着路上的热闹,婆婆笑吟吟道,“你这个女儿,我没白认。”
楚云梨浅笑安然,胡婆婆当然不知道上辈子的她因为这个女儿费尽心力,努力想要把寡居的女儿带回家,可惜直到她死,都没能让女儿离开林家,真正的死不瞑目。
旁边的凳子上却突然坐了个人,楚云梨转头,就看到了林立夏。
胡婆婆顿时就戒备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做做什么?”
林立夏不看婆婆,只看着她,“李二夫人,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楚云梨扬眉,“直说就是。”
“这地方太吵,后街那边我已经找人占了酒楼包间,不如我们去那里详谈。”说着,人已经起身,伸手一引。
楚云梨不动,“我累了,不想走。你要是不想说,其实我也不想听。”谁知道去的是不是酒楼包间?虽然他不一定能伤害自己,但凭什么要听他的?
“你……”林立夏皱眉,看了看胡婆婆,重新坐下,压低声音,语带威胁,“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句,往后在外面最好当做不认识我。”
“明白。”楚云梨冷笑,“就是不揭穿你只是个普通农家的穷秀才,假装当你是富贵家的公子嘛。我懂,往后只要没有人问我,或者你以后都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主动跟人说。”
林立夏皱眉,虽然他就是这么个意思,但话从她口中出来后,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见他不走,楚云梨嗤笑一声,“林秀才,你的腿好了?”
她神情不屑,让林立夏无端端觉得她知道自己受伤的内情,忍不住脱口问,“你知道什么?”
楚云梨摊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那腿是跟有夫之妇苟且后被人家打断的。”
林立夏面色难看,“你都听到了?”
楚云梨不答,看向拥挤的人群,“你要是再不走,我可不保证对着昨天去你家中饮宴的那些人说实话了。”
见她眼神已经转开,林立夏忍不住皱眉,“你不就是做了我两个月的嫂嫂,你想要走我和我娘一点都没强留,你嫁入李家,我们也没有对我胡说八道你曾经的身份,你就这么恨我?为什么?”
“那是我想走吗?是你们家逼我走!”楚云梨强调,虽然她也不想留在林家,但这对母子哪怕有一点点把她当做家人,也不会在人家瞎了的时候把人毫不客气的赶出去,胡兰月运气好有个婆婆接她走,如果她再没有亲人呢?
像上辈子,胡兰月又做错了什么?不分昼夜绣花供他考上乡试,眼睛都瞎了,最后就得了一碗毒药。
还有,她嫁入李家这对母子确实没有对外胡说,但那是因为他们不敢。
“你……”林立夏看着她白皙的肌肤和烛火衬托下纤长的睫毛,心里一动,试探着问道,“你不想离开林家?你对我……不会有情吧?”
楚云梨一脸惊讶,她说的是林家不该赶她走!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林立夏见她不说话,“本来我还想着等我考取了功名之后,就肩挑两房,让你生个孩子承继大哥的香火……”
没想到他这时候就已经有了这龌龊心思,楚云梨再也忍不住,端起桌上摊主刚送上的热气腾腾的甜汤,一整碗泼了过去。烫得他嗷一声跳了起来,之后撞倒了路旁的一排灯笼,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
虽然周围人多,但还真没有谁注意到楚云梨的动作,只看到他摔跤。
那灯笼的摊主不妨有人砸场子,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赔我灯笼!”
这么大的动静,林立夏避在一旁随从忙上前,“都是误会,我家主子是秀才公。”
摊主是个脾气爆的,又看他们不像是穷人家,怕是身份高贵不肯赔,趁着这会儿人多,他自觉有理,振振有词道,“秀才公我见得多了,这街上三成的人都是秀才,就是举人老爷来了,毁了我的摊子,该赔也得赔,就是分辨到知府大人面前,也是你们的错。大家伙说是不是?”
等到林立夏顶着痛得火辣辣的脸和摊主掰扯清楚了,在看那边的倩影时,糖水桌上空无一人,佳人早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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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中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