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要讲证据,可不能张口就来。”陈夫人语带威胁:“整个城中,谁不知道我养了三个女儿。个个都嫁得好?”
楚云梨嗤笑:“前两个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婉华这儿,她是养女吗?我怎么听有的人说,你是因为她才想要收养女儿的呢。难道是假的?”
来之前,陈夫人就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话,倒也不慌张,只道:“还是那句话,你说她不是我的养女,拿出证据来。”
楚云梨似笑非笑:“话说当年,城东有个富商袁家,生意做得很大,吃穿住行都有涉猎,只一点不好。就是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一个病弱的儿子。城中大夫都说,袁少东家活不过成年,袁老爷纳了很多妾室,但愣是没有传出喜讯,后来就放弃了,改而让儿子留下子嗣。又听了道长的话,选了一个八字合适的小姑娘回家养着,记为自己的养女。十多年后,那位养女嫁了人。袁少东家才得一女,但就在添女那年,城中许多人得了风寒之症,大夫束手无策,死了许多人。袁家父子就在其中。”
看着陈夫人面色渐渐发白,直至变成惨白。楚云梨却笑了,继续道:“然后,不过几个月,袁家婆媳相继而亡,至于那个襁褓中的孩子,没多久也病逝了。袁家偌大家业,竟然落到了那个养女手中。”
“袁家养女,你运气可真好。”
陈夫人心尖一颤,险些落荒而逃。她咬了咬舌尖,回过神来,正色道:“我没兴趣听你说故事。我来只是想见我女儿,看看我外孙。”
楚云梨笑着缓缓拍手:“果然脸皮够厚。”
她兴致勃勃,“陈夫人,有没有兴趣说一说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要养大婉华?你只是她没有亲缘的姑姑,我可不信你会有什么好心。”
陈夫人冷然:“袁家对我有恩,提起他们,我就悲痛难忍,你是故意的吗?他们已经走了,已经入土为安,你为何要编造这些故事打扰逝者?”
“是啊,悲痛难忍。所以现在城中提起袁家的人越来越少。”楚云梨不疾不徐:“袁家人要是泉下有知,怕是吃了你的心都有。袁老爷若是知道当初他一时善心接回来的小姑娘会害得自己断子绝孙,就是没人打扰,大抵也是不能安的。”
“说话要讲证据。”陈夫人冷声道:“有条律法叫做污蔑,若是入罪,得监三年。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顾情面。”
楚云梨假装害怕:“我一个乡下妇人没见过世面,入罪,我好怕哦。”随即冷笑道:“有本事你去告啊,刚好,我不用写状子了。”
听话听音,她竟然是想要告状!
陈夫人心里很是慌乱,脑中思绪乱飞,不停回想自己当年到底有没有露出破绽。
又仔细回忆了一番,袁家没有亲近的亲戚,婆媳病重而亡的事其实与她无关,她们真的是生病走了的。只是临走之前将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托付给她,只要她把孩子养大,就将袁家三成的家财送给她做感谢。
她答应后。
那个病弱得即将离世的已经有些癫狂的嫂子,非逼着她发了毒誓,要是不养大孩子,妄想侵吞家财,她就全家不得善终。
为了安抚死人,也为了拿到袁家家业。陈夫人满心屈辱的发了誓。
可在拿到了人家的地契和家财后,她很是不甘。
当初袁老爷接她回家,袁夫人并不喜欢她,甚至外头风言风语说她是袁老爷的外室女。也不知道袁夫人是不是信了,反正从小到大对她都冷漠得很。
长期寄人篱下,生怕被送走,那时候的她性子怯懦,胆子也小,每日战战兢兢。对于养她的袁家人既想亲近,又害怕看到他们厌恶的眼神。
养女的日子不好过,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所以,抱着婉华,她就涌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在袁家担惊受怕地做养女,如今让袁家孩子给她做养女,也算是报了仇。再说,袁家孩子没了,那些家财都只能是她的。
没毛病!
然后,袁家唯一的子嗣病逝。
而袁家养女的府中,多了三个养女。她主要是想收养陈婉华,至于前面那俩,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所有人都知道袁家唯一留下的女儿因为年纪太小,没能扛过风寒,当年就病逝了。
而知道陈婉华就是那个孩子的,只有她和姚氏。
想到已经不知去处的姚氏,陈夫人悚然一惊。有些惊惧地看向面前的女人,又飞快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神情。
不会的!
姚氏肯定是怕事情败露自己找她算账而跑了。
肯定没有落到面前的女人手中!
陈夫人满心慌乱,面上努力做出一派淡然的神情:“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看在两家是亲戚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楚云梨扬眉:“计较!必须计较!怎么能放过呢?赶紧去告状!”
见陈夫人动也不动,她笑吟吟道:“要不要我让人帮你报官?”
陈夫人面色难看,心里抱着一丝期待:“我身边的婆子赎身归家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楚云梨半真半假笑道:“我还知道他们一家的落脚地呢。不怕告诉你,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说实话,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无耻的人。”
“你怎么好意思说婉华是你女儿的?你这样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畜生,也配做她娘?”
她缓缓起身,走到陈夫人面前,在她耳边阴森森道:“你这样苛待袁家女儿,侵吞袁家家财,午夜梦回,你就不怕袁家人找你索命吗?”
陈夫人活生生打了个寒颤:“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掉头就跑。
楚云梨冷笑。
余光看到门边有个人,侧首就看到了头上包着布抱着孩子的陈婉华,此时她满脸苍白,嘴唇颤抖,眼泪不知不觉落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