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想了片刻,突然想起了方才雁危行给自己的那几颗丹药。
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也就是自己吃了雁危行给她的那几颗丹药。
难不成是那些丹药?
年朝夕微微沉思。
但毕竟也是比试了两场,年朝夕精神上的疲惫感依旧挥之不去,洗漱之后靠在塌上就直接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受了牧允之的影响,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父亲要为她找未婚夫婿那段时间。
那时正魔的战场上已经愈演愈烈,十二尊魔都已冲破封印,离父亲战死还有十七年。
她总是觉得,父亲或许已经料到了自己的下场,所以在自己尚在时,要为她安排好一切。
那时她十分不满,出于一种陌生的恐惧,她一度抗拒这个所谓的未婚夫婿。
可那一次,从来对她有求必应的父亲却没有听她的。
有一次她实在抗拒得狠了,父亲看了她很久,突然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兮兮,我若是不能陪你一辈子,总不能看着你在我去后孤孤单单,我要找一个能像我一样疼你爱你的人。”
梦中的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忽然抓住他的手,大声道:“没有这样的人的!除了你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父亲微微摇着头,包容的看着她,熟悉的面容在梦中渐渐淡去。
年朝夕半夜惊醒,猛然抬起头看向窗外,一轮满月映入眼帘。
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低声道:“父亲,你看吧,我就说不会有这样的人。”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对月看了半晌,然后突然想起来,父亲最开始为她找的那个未婚夫,其实还不是牧允之来着。
她只记得那段时间自己对所谓的未婚夫抗拒的特别厉害,父亲有一日便满脸笑容的走进她的院子,告诉她,自己相中一个俊朗少年,她肯定会喜欢。
她闻言直接后脑勺对着他,说自己肯定不会喜欢。
父亲便戏谑问道,比战神还俊美的,难道也不喜欢吗?
父亲确实俊美,俊美到她都想这么大了,还一堆年轻女修想当她后妈的。
她觉得他在骗她,直接不理他。
父亲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悠然道:“你放心,找机会让你见一面,你若是不喜欢,我肯定一脚就把那小子踹了。”
她这才高兴起来。
后来,年朝夕一度觉得那个不知名少年可能就是自己的未婚夫了。
再后来,父亲突然告诉她,那少年所在的城池被攻破,少年护着城中幸存者离开,消失于战场之上,不知所踪。
父亲几次寻找,未果。
再之后,她的未婚夫就变成了牧允之。
年朝夕叹了口气,放下了茶盏。
……
月见城,圆月之下,一潭死水泛着清冷幽光。
雁危行跌坐在潭水之中,水深没过腰际,冰冷到近乎刺骨。
他赤着上身,脊背紧绷的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弓,刺骨的冷意之下细细密密的汗珠依旧遍布上身,顺着流畅紧实的肌肉一路向下,落入寒潭之中。
那把血色的长剑置于他的双膝之上,一刻也不停的颤抖着,发出声声嗡鸣。
他应当是极度痛苦的,赤色的暗线如同活物一般在他的皮肤之下肆意游走,每一下都会让肌肉也忍不住颤抖。
可他的表情却又是冷静的,带着股忍耐的意味。
痛到极致,他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中那轮满月。
可望不可即,可那抹月光却撒在他身上。
雁危行看了片刻,突然说:“今天,城中有灯会啊。”
话音落下,岸边声声不绝的禅声突然停下,往日里总带着几分轻佻的和尚睁开眼睛,月色之下居然有几分宝相庄严之感。
他看过去,无悲无喜,近乎于佛。
他却突然说:“雁危行,你想要小城主,是不是?”
雁危行愕然看过去,却又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