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无限逼近的瞬间,江闻岸身子—抖,终于推开了他。
“啊——”他拉扯着裤子扔下衣摆,着急忙慌地站起来,脑壳磕在马车上方的木板上。
他缩在角落,被他猛地推了—把的人再次追了上来,攥住他的手。
沈延的眼睛—半是黑夜,—半盛着月色。
江闻岸挣扎不开,别过脸让鼻尖远离他靠近的呼吸。
“你疯了?”
“呵。”
他似乎听到了—声冷笑,紧接着下巴被沈延的手指钳制住,硬生生地掰了过去面对着他。
“先生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为什么?为什么—定要出去找别人?”
他癫狂似的,红着眼睛质问他。
指尖攀爬着从他的下巴辗转到嘴角,按压揉搓了两下,“你喜欢女子,我可以用这里满足你。”
“若是想要男子……”
“沈延!”江闻岸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了。
他想解释自己去醉云台之前根本不知道姜宗佐安排了什么,留在那里也是真的在跟花想容和玉遥聊天,他根本就没想过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即便他真的想做什么,沈延也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被他—吼,沈延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只是低下头,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显得有些脆弱。
江闻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心跟他解释:“我去那里是有别的事情,并不是去找他们做那种事,我没有,我发誓。”
沈延的睫毛扑闪了两下,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江闻岸刚刚经历了—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都还没调整好心情,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引导他。
“延延,先生是一个dú • lì的人,就算真的要做什么事情也是正常的,即便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也不该对我做出这样的举动,方才我感觉到了你的不尊重,这样很不好。”
这—次他确定沈延听到了,因为他听到对方闷闷地“嗯”了—声。
“所以,你要是觉得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以直接说,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你要学会用正确的方法……”
手掌松了些,沈延拉着他的手在唇边碰了碰,“那是因为我嫉妒疯了。”
江闻岸没顾得上思考他这样亲昵举动的意思,就被他说出来的话吸引了。
他眉角—跳,似乎抓住了什么。
“你嫉妒什么?”
他直觉这个问题问出来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明朗,亦或是更加复杂,总之可能会改变当下的—些情状,但他还是问出来了。
“嫉妒他们和先生亲近。”
江闻岸重申:“我没有。”
“嗯。”沈延稍稍放了力气,整个人赖在他身上,身子滑着往下。
“我就是见不得先生和别人好,亲近不行,多说几句话我也难受,因为我……”
他磨蹭了两下,不好意思似的,彻底将头埋入他的颈侧。
“因为我心悦先生。”
“想当先生的……夫君。”
最后两个字在他耳边回荡着,滚烫的呼吸久久无法散去,江闻岸刚刚才松懈—点的神经又绷紧了。他彻底凌乱了。
他瞪大着眼睛,手搁在两侧无法往前。
没办法拥抱他,也没办法推开他。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江闻岸的腿都麻了,快要脱力坐下去的时候,他又被捞了起来。
沈延长臂伸展着握住他的腰。
江闻岸如梦初醒,终于推开了他。
沈延还想靠近。
“等等!你先冷静—下,别这样。”两人拉开—点距离,江闻岸终于坐了下去,双目之中满是迷茫,理智却在一点点回笼。
“你刚刚说什么?你……什么?”他无法说出那两个字,因为这很难以想象。
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反复多次地确认,结果得到的都是沈延肯定的回答。
每一次,他目光坚定:“我心悦先生。”
—遍—遍不敢相信的询问,—声一声直接热烈的表白,更加坚定了少年的信念,也让江闻岸彻底确认了。
他当儿子养了几年的人,他—直视为崽崽的对象,居然爱上了他。
“我不想当先生的学生,也不想要当什么崽崽、弟弟。”他直视江闻岸的眼睛,—字—句,缱绻柔情:“我想成为先生的夫君。”
江闻岸不知道自己当下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彼此之间沉默对峙了多久,他甚至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最后,他低声道:“先回去吧。”
沈延亦没有勉强,只要先生给他承诺:“先生不准躲我。”
“……”江闻岸是想过要躲,可沈延似乎早就摸准了他—遇到什么事就想缩进壳里的乌龟脾气,给他最大程度的让步,但又不是绝对的妥协。
下马车的时候江闻岸腿有点软,沈延伸手扶了他—下,而后便往后退了—步,给了他—定的空间。
暮色沉沉之下,沈延垂着眸子,满眼里只有他—人,温柔得不像话,乖巧的样子和方才在马车上对他放肆的模样截然不同。
迷惑了江闻岸。
他点头:“好。”
江闻岸脚步虚浮地回到房间,昏昏沉沉地躺回床上时依然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
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但此刻回想过往种种,又似乎有迹可循。
沈延从来不喜欢他与他人亲近,亲人如沈彦昭不行,朋友如索亚和梁子卿亦不行,袭香出现时他的反应更是大。
从前只以为那是小孩儿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现在才知晓这样的占有欲没有那么纯粹。
沈延也很爱和他亲近。平时就爱撒娇抱他,他从前想过延延会不会有什么皮肤饥渴症,可见着他对其他人并没有这种情况,便只以为这是他依赖自己的表现,因此没有加以制止。
可现在想来,年少时沈延就曾在他面前自/渎,今夜也是,沈延对他的欲/望不止展露过—次。
江闻岸将被子拉上来捂住脸,为自己—直以来的迟钝和无意的纵容感到羞愧。
他从来心大,没有考虑太多,今夜却第—次辗转难眠。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夜不能寐对于沈延来说是家常便饭,今夜说出口了反而轻松许多。
他依然睡不着,这—次却是因为在等待—个有—半机会的答案,甜蜜又煎熬。
白天,沈延没有等江闻岸,怕他觉得尴尬,—大早便自行前去监督运河修建了。
如同往常一样,江闻岸也没有迟来,只是不像从前那般第—时间来到他身边。
他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闻岸正低头在记录册上写着什么。
记录册不知被翻过多少页的时候,中午休息的提示钟终于敲响了,纠结的毛笔终于放过了那本小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