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
黄笋笋托着腮,盯着桌上的五彩罩子灯,凝眉思索着。她哥则翘腿望着她。
自凤清殿回来二人便是这个姿势,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只觉得门外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又来了!
听着外面的抑扬顿挫的打更声,黄奔奔打了个悠长的哈欠。
夜色已深,不早了。
“我困了,我想去睡了。”他说道,不过姿势仍没变。
没人搭理他。
他妹妹一尊雕塑般,动也不动。
或者说,不屑理他。
“我困了,我困了……”黄奔奔的声音又大了些,语气很是急躁,但是仍没动,像是等待批准。
黄笋笋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神迷离,是真困了。
“文竹,送太子。”淡淡地说了句,又转头看向灯,那灯火一摇一摇的,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吸引着她。
黄奔奔站起身,往她身边走去,忽然脸色一变,腿麻了,只好停在原地龇牙咧嘴。
他边捶腿边道:“笋笋,你这么看灯,眼睛会看坏的。听话,别看了,该休息了。”
“看坏了就看坏了吧,没什么要紧。”声音很淡,听得他也觉得这世界没有一点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般。
顾不得腿麻,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她对面坐下,托着她的下巴:“你这是何苦呢?都到了这里,就不要再多想了。”
“这里,哼,比起大盈也差不了多少。波谲云诡,人心难测。”她轻轻叹了口气,甩开他的手,又恢复之前的姿势。
她眼神空洞,不该是个十几岁的姑娘该有的。
黄奔奔神色微变,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我见这冀国皇宫倒也和谐。”
她抬头,眉头轻挑:“若是我们没来,或许会和谐些……”她望着对面的男子,那个她称之为“哥哥”的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心里发毛。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煜呢?”黄笋笋坐直了身体,将灯推到一旁,转而托腮看着黄奔奔。
黄奔奔脸上划过尴尬,故作轻松道:“对啊,王煜呢,今日怎么不见他?”
说罢向着旁边的侍女道:“文竹,王将军呢?”
文竹愕然,她一个婢女如何知道将军的踪影,因而小心翼翼答道:“回太子,奴婢没有看到王将军。”
“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少女明眸笑着,嘲讽的笑。
“笋笋,你怎么能这么说哥哥?王将军可能有事外出了,一时忘了禀报也是可能的。”说着义正言辞的话,但是心虚地不行。
无奈对方根本不信。
“王煜是你臻泽太子的随侍,他若外出会不禀报你?”黄笋笋哼了一声,让文竹出去。
文竹关上门,室内仅剩兄妹二人,黄奔奔的脸色更难看了,像个犯错的孩子般。
“你为什么要杀华容?”黄笋笋问道,她直直地盯着黄奔奔,眼神之犀利让他无法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