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站起了身,回了礼。“华相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华疏脸上讪讪,这是说他很久没来了吗?
“苏兄在做什么?看来闲适得很。”
“我家女儿让我看旧时书、赏新时月、煮青梅酒、饮龙井茶,华相以为如何?”致闲多日,心平静了不少,他眼神平和安静,让华疏打心底羡慕。
又一想,他家女儿?不就是自己女儿吗?
“能说出如此诗意的话,苏兄的女儿必定也是个诗意的女子。”门外进来一个儒雅从容的男子,边走边道。
苏言转过身,仔细打量着来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迎了上去:“彭相,你我有近二十年未见了吧。”
华疏也跟到前面,互相行了礼。
“小弟这个不速之客,不会扰了苏兄的兴致吧?”彭烈笑道,相隔多年,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都生了华发。
苏言让李管家再添上两个杯子,三人一同坐了下来。
“彭相言重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只是,真是想不到,竟会见到你。”苏言不由得感慨。“来,尝尝这壶中茶,杯中月。”
彭烈双手端起,闻了一闻,茶香扑鼻,喝了一口,更是沁入心脾:“苏兄,如小弟所料不错,你口中的女儿便是我们二皇子的王妃吧?”
苏言摸着下巴直笑,一副老父亲的慈爱:“彭相见过容容了?”
彭烈哈哈大笑:“不仅见过,小弟分外羡慕苏兄的福气。王妃不仅容貌清丽,更是胆识过人。你是没看到,当日苏易南凌烟殿大败舍弟彭文已经令满殿叹为观止,想不到王妃也不遑多让,让小弟那不可一世的侄女吃了大亏,但是输得心服口服。解了禁足后,终日吵着要与王妃再比试。”
“当真?”苏言喜上眉梢,不过又怕华容任性吃亏,便道:“容容年纪还轻,若是惹了乱子,还请彭相出手相助。”
彭烈摆手道:“王妃恭谨有礼,深得皇上皇后欢心。更何况,二皇子对她情深义重,有他在,苏兄不用担心。”
华疏听着二人如此热络,自己却一句话插不上,不由得清了清嗓子。毕竟他才是华容的生父。
苏言忙道:“彭相,我来给你引荐,这便是容容的父亲,咱们冀国的丞相,华疏。”
彭烈点头道:“今日朝上已经见过了华相。想来正是华相的风采卓然,才生出王妃这么个令人羡慕的女儿。”
华疏的心得到极大的满足,端起杯子敬了他一杯茶。
“今日我们只谈风月,不谈国事。赏今时月,喝龙井茶。”苏言笑道,清净已久的院落,有了旧识的时光感。
一壶茶喝完,秦平亲到苏府传旨,简言之苏言病体已愈,恢复右相一职,明日起上朝议事。并念其养护四皇子有功,赏金千两,玉如意两把。
华疏听着这圣旨,恍恍惚惚,不过心倒是安了。虽说兼了几日右相极大满足了虚荣心,却日日提心吊胆。还是做左相好,不用担惊受怕。
茶已饮,情已叙,夜已深,苏言送二人出府。待华疏离去,苏言拉住了彭烈。
“彭相,当真是来与我叙旧?”
彭烈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道:“苏兄,叙旧是要叙的,这是行程里安排好了的。”
苏言微微一笑:“那没安排的呢?”
“终究瞒不过你啊。”彭烈叹道,“二皇子殿下心系王妃,王妃又挂念着苏兄。为人臣子,自当分忧。”
目送他离开,苏言的眼眶红了。望着桃花渚的方向,怔怔地站了许久,仿佛听到了苏易南与华容的嬉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