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哭。”反正手帕都被我弄脏了,我有用它擤了擤鼻涕,“就要哭。”
“......”他叹了口气,“那你哭吧,这里没有其他的巡逻的精灵,不会有人发现的。”
“大王怎么在这里啊。”我哭了一会觉得缓过来点了。
“没什么事。”
“您是劝我回去的吗?”
“当然不是。”他说,他的眼光停留在了我颈间的银河上,“是叫银河吗?”
“恩。”我点点头。
“我曾经也穿过一串白宝石的项链,不过不叫银河,叫繁星。”大王的目光温暖下来,“也是送给我的爱人。”
“是莱戈拉斯的Nana吗?”
“没错。”他点点头,“她和你有点像,也许有时候有些任性,但从不抛弃伙伴,也许会胆怯,却从不临阵脱逃。”
“我从没想过会爱上那样一个吵闹的人,我以为自己会和一个安静柔顺的人度过漫长的生命,但没想到遇见她之后之前的设想就全都不作数了。”
“她很闹,西西,她比你要闹很多,很闹很闹。”
“但我爱她。”
“我做得最大的错误,就是答应让她和我一起上战场。西西,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我们甚至没有好好道别,西西。我很少向莱格拉斯提起她,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我坚信她没有死去。”
“她被半兽人一刀刺中,她在我的怀里化成无数星辰,连那串项链也掉在地上。”
“她什么都没有说,我们从未道别,所以我只能等她回来。”
“可是她已经...”我有些疑惑,化作星光?这是浪漫的比喻还是说...莱戈拉斯的Nana也不是本土人?“难道您就一直在这里等她吗?已经过了这么久。”
“知道吗西西。”大王的脸庞在月光下更加柔和,他的目光望着遥远的彼端,温柔得就像在注视着自己的爱人,“长生种最大的优势,就是没所谓过多长时间,无所谓斗转星移,日月变换。”
“我总是能以相遇时的样子,无所谓容颜变迁,老去死亡。我可以在这里一直等待,直到我的爱人归来。”
“去好好和莱戈拉斯道别吧,正是因为知道这是永别,才不能留下遗憾不是吗?我相信你不会像看到他和我一样,苦守在这地宫中的。”
“去道别吧,西西。”大王温柔的像如水的月光,“别对我儿子和自己这么残忍,别给你们留下遗憾。”
我的眼睛又被眼泪模糊了,站起来和大王深深的拥抱之后开始往回赶。我回头看了看,大王依旧站在那里,他背对着我看向远方,就那样凝视着。我不知道他在柔和的月光之中看到了什么,但我相信他的眼神一定无比柔和。就像正在注视着他的爱人。
我的方向感技能点可能突然被点亮了,我竟然没有迷路!
等我再回到地宫入口的时候,我果然看到了:目送我的人正独自对着月光,比月光更寂寞。
“西西?”他看着跑回来的我,惊愕的站起来。
我跑得很急,喘气喘的有点困难。我看到他的眼睛和兔子一样红,我想他眼中的我可能袍子上挂上了很多树枝树叶,有些狼狈已经哭成狗,但这不重要!我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用力的抱紧他,把脸上的眼泪全蹭在他的前襟上,“我不该不告而别,我不该不告而别......”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也哽咽,不断的抚摸我的头发,“我知道西西。”
相拥无话。片刻后他轻轻推开我,后退一步,向我伸出手,“MayI?”
“当然。”我把手交给他。
他的手揽住我的腰,我的手搭在他的肩。
“莱格。”我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我不会跳舞。”没错,头脑发热答应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忘记点亮该技能点,还有比我更加可怜的人吗。
“没关系。”他已经准备就绪的样子,眯着眼睛笑起来,眼中的晶莹如同星辰大海,“只要相信我。”
月光如水,清风如许。
没有悠悠飘落的枫叶,没有开心欢笑的彼此,没有为我们奏响的音乐。
泪痕未干,而我们眼中只有彼此。
上步——他身上熟悉的青草香味让我无比心安。
后退——温柔的夜风撩起他的发梢划过我的脸颊。
我们的节奏如此合拍,甚至让我产生了自己早就点亮这个技能点的错觉。他无比沉稳的带领着我,偶尔会提示我下一步该怎么做。在一圈又一圈的旋舞之中,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仿佛看到我们曾经的一幕又一幕重新上演。
初见,那个冷峻的精灵站在树上和我对视;第一次离别,那个无比青涩若有若无的吻;再见,那个精灵一脸微笑目光柔和的看着我醒来。现在,我们要再一次离别。
他会在我面前展露他所有的孩子气,迷茫和无助;他会冲我温暖的微笑;他会专注的注视着我,在被发现后红着耳朵移开眼睛;他会在游戏中作弊只为了掩饰自己在偷偷吻我之后的局促;他会在黑暗中牵起我的手;他会揉乱我的头发;他会温柔的亲吻我;他会为我编出漂亮的花环;他能在无数人之中一下找到我;他会在我坠落时毫不犹豫的和我一同坠落。
他一直在我的身边,为我守住后背,总是在我害怕胆怯的时候给我可靠的拥抱,拍着我的后背说:“不怕,我在这里。”
一幕又一幕,一帧又一帧,随着一圈又一圈的旋舞在我眼前浮现,最后都汇成一幅画面。
他有黄金般的柔软头发,他有宝石般的褐色眼眸,他有湖水一般静谧灵秀的脸庞,他有乔木般挺拔的身姿,他有阳光般温暖的笑颜。
他就在我的眼前,正注视着我。
上步,后退,左转,右转,转圈,直到完美的终结。
他微笑着,俯身将自己温软的双唇贴上我的,片刻后重新抬起头。
我们眼中只有彼此。
我们紧紧地拥抱彼此,好像只要维持这个动作,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倾听着彼此的心跳,时间就能听在这个时刻。
“再见西西。”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再见,莱格。”我听到自己这样说。
“我走啦。”阳光明媚,我看着来送我的人,扬起一个比阳光更美的笑容。
“小心些。”阿拉贡拍拍我的肩膀。
“没关系,莱戈拉斯把他的双刀给我了,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我拍了拍身侧的双刀,“我可是有最好的老师!”我看像大王,“谢谢大王昨天来巡逻。”
“没什么。”大王笑了笑,不含任何嘲讽意味,“再见西西,别让人欺负你了。”
“放心吧大王,我会揍他一百拳的!”
“莱戈拉斯那家伙怎么还不来。”奇力不满的说。
“他不会来的。”我摇摇头。我们已经道过别了,再见面又会有离别的感伤,又会有无数的眼泪,这样是最好的。我会假装不知道他正远远地看着我,我的目光看向远处,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我知道,他正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目送我离开。
我的目光一个一个的看过来送行的人,奇力,菲力,陶瑞尔,大王,阿拉贡。
“谢谢你们来送我,我爱你们。”我笑了笑,“再见。”
路法斯通过媒介打开的通道瞬间将我吸入,不同于曾经的顺利,巨大的引力几乎要将我揉碎。强光散去后,我向下跌了一段摔倒了柔软的草地上,我茫然的左右看了看,是一片树林。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忽略了惊讶的众人,屏蔽了他们发出的这样那样的惊呼,最后抬起了头。
认清了上面那货是谁之后,我冷笑着向半空中惊讶得看着我的白兰比了个中指:“白兰。”我把拇指向下用力一顿,用布鲁休斯的语言在心中默念咒语并大声说道:“下来!”
如同他的重力作用突然增大了一百倍,他从空中猛地跌下来,就算他蒲扇了好几次身后的翅膀也没有任何卵用。
“宋君?”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突然被从地面上钻出来的两条碗口粗的藤蔓缠死挣脱不能。
“是我。”我跨到他身上,挽起袖子,“现在老子就来告诉你,什么叫揍你一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