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后,上午的会议议程过半,各个代表和学者也都普遍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大家虽然对这次次贷危机的影响力的看法有所不同,但还是初步达成了个共识,就是在当前的情况下,以出口型经济为主题的国内,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说白了,就是老美感冒了,我们咳嗽了。不帮忙的话,我们说不定要转成肺炎。
除此之外,也有学者列举了国内在帮那边度过次贷危机时要采取的措施,譬如加大基建力度,加大扶贫,然后集中扶持和投资进落后产业,实现产业升级等等。
坦白说,这些建议都是很好的方向性建议。
苏远山听了一上午也收益颇多,毕竟,他一来不是经济学者——或者说,在座的,就没有一个搞经济的资历比他差的!
不过嘛……苏远山这次来,可不是以什么物理学家,更不仅仅是以远芯创始人的身份来的。
而是以星海基金,以及在科新银行的大股东、创始人、操盘手的身份而来。
放在这个领域,那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专家。
“苏教授,你有什么看法?”
就在时间过半后,领导望向苏远山,点了他的名。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朝他望来。
迎着目光,苏远山放下笔,轻轻的吸了口气后,含笑望向众人。
……
“就如何应对次贷危机的全球影响而言,刚才的领导和学者同仁的意见,其实已经很完美了。即便我们,包括科新和星海基金以及远芯智慧研究院的经济专家们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开始警惕次级贷,并做了相关的建模和预测工作,在全球经济行为已经相对成熟和有迹可循的现在,除非遇到大范围的黑天鹅事件,否则能够给出的解决方案都是成熟的。”
苏远山开场便直接和此前所有人的发言站到了一边,他这番话,迎来了众人友好的目光。
“但因为做过模型,所以我们更多地推算了采取量化宽松政策之后,对金融领域和其他行业所造成的影响——我们会更多地考虑到负面影响。”
“量化宽松说直白一点就是放水。水放出来了,最终会往什么地方去?”苏远山抬起头来,望向Y行长:“拿西方举例,就是通过海外投资,通过国内股市、债市……以及楼市来进行消化、稀释。”
“而通过我们现有的条件和情况……我们得出的模型……目前而言,不是很乐观。”
苏远山顿了顿了,翻开笔记本。
“最终,国内的泡沫,会集中汇聚向房地产。”
……
……
散会后,J行的张行长和苏远山并肩走向餐厅。
“山总,伱可真敢说啊……”张行长幽幽一叹:“房地产这玩意,现在地方上正准备在这上面大做文章呢。”
张行长和苏远山熟悉,自然是因为和远芯有业务来往,且孙西慧与张行长也私交颇好。
“总得有人来说……”苏远山抱着臂,笑了一笑:“发展经济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让老百姓有幸福感。而房价过高……恕我直言,除了有钱人……先富起来,而且先买房的人……还有谁幸福?哦……卖地的也幸福。”
张行长便咳了一声。
“反正活生生的例子就在HK摆着,港府花了十年,硬生生地把末日狂欢的房价干到了现在这种水准,然后HK的幸福指数全球靠前……”
“但不是每个地方上都有HK那样好的资源。”
“但也不能饮鸩止渴。”
“但这种是经济的市场行为啊……”张行长笑了起来:“我不是和你抬杠哈,我只是单纯地觉得,钱多了,自然就要投资……而目前看来,房子是最值得投资的。”
苏远山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个提供房贷的当然了……
“也未必啊……人家都能搞股市,为什么我们不能?”
“国内股市……很不成熟。”
“那就让它走向成熟。”苏远山轻轻哼了一声:“别忘了,我们的经济规模已经世界第二,而且二十年后,极有可能就世界第一……我简直无法想象,一个世界第一的经济体的股票投资市场会不成熟……”
“……那这个牵扯起来就大了啊。”
“大也一步一步的来,不能十年了都没一点成熟。”苏远山眯着眼,轻声道:“张总,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一直推动国家金融改革……被你们认为是叛徒。”
张行长一怔,马上哈哈大笑:“不至于不至于,山总,你严重了。”
苏远山呵呵一笑。
——他一直在推动外资进入国内活动的门槛,从本质上说,这动了许多利益集团的奶酪。
这样说吧,如果不是他苏远山来推动,而是换个人来……怕是早就背上叛徒,汉奸的罪名了。
唯独苏远山,这个罪名是无论如何也给不上去的。
“不管你们怎么看……但我还是坚信,我们的立国之本不在于封闭,而在于发展。而发展的重心又在于科技和人才以及人口。”
苏远山眯了眯眼,望向近在咫尺的餐厅门口。
里面一群人已经在等他们了
“我们现在已经形成了产业链优势,工业产值已经位居全球第一。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只要保有这个优势在,那国内的经济就不可能差。”
午饭后,在休息室内稍稍休息了一个小时后,下午会议继续。
相比上午的挨个点名,下午就是各抒己见了,而且还出现了小部分的意见不一致而引起的争执。
很显然,领导们也是需要这种“争执”的。
毕竟,兼听则明。
而苏远山也一改上午的低调,开始在会议中活跃了起来。
他的逻辑只有一条,就是不能让普通的老百姓吃亏。
“我们任何的选择,都是历史的一部分。而老百姓,就是历史。”
当苏远山把该说的话该讲的观点说完之后,用这句话给自己这次会议的发言作总结:“而一项经济政策,影响最快一两年甚至几个月就能看到,最晚也就十来年……我不希望,十年后看到让我们后悔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