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碍事杂物被除去后,王九心中杂念似也随之尽去。/p
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力与枪和。/p
丹田中的内力激荡澎湃,第八套枪法已施展而出。/p
若有人居高俯瞰,当可见这形如长蛇的火海中腹处炎火乱窜、东倒西歪,隐有被撕裂开的迹象。/p
而火海长蛇的七寸之处已完全断裂开来。/p
此中情景瞧着分明是梦朝歌、石中火、季喆呈三角之势夹攻王九,却教人觉着好似王九一人正围杀三人。/p
实际上梦朝歌三人有苦自知,无不感受到那杆黑枪攻来的劲道堪比同材质巨柱来得沉重。/p
呼!/p
王九手中黑枪弯出道月弧。/p
为防被枪身绷直瞬间的崩劲扫中,石中火缩身后躲两步,季喆脚步未动却也做出了提前防范。/p
岂料王九手中一阵抖搓变换,黑枪枪身只回直少许,枪尖便如狡诈蝮蛇般,嗖地一个诡异变向直往梦朝歌右眼窝扎去!/p
梦朝歌身周空气被扫荡一空,乱发高扬,胸膛闷堵,眼见一个黑点倏忽间变大。/p…
千钧一发间。/p
石中火绝然救之不及。/p
季喆的沉沙剑虽递了过来,来得再快也只能在梦朝歌眼睫毛前才拦停黑枪。/p
彼时不外乎两种结果。/p
其一,梦朝歌的右眼不一定被戳穿,却仍有遭重击失明的风险,或是在枪剑击碰中刮下些皮肉来。/p
其二,沉沙剑完全拦下黑枪威势,季喆握剑的右手则承下这一枪之威,不是废了,便是暂失再战之力。/p
这当然不是梦朝歌想看到的结果。/p
她鼓足勇气,一声沉喝,喝止住季喆来援的势头。/p
那因被枪尖所指而微微颤动的双眸强自撑圆。/p
右手横剑在前,左手以掌抵住剑身,鼓荡真气全力做防。/p
噹!/p
枪尖与剑身一触及分。/p
王九立地生根,回枪收招,下一道攻势即起。/p
梦朝歌的剑在自己左手上压出两道血痕。/p
其人双脚离地,呈大字型,同被射离弹弓的石子般向石阶旁山壁砸去。/p
砰!/p
梦朝歌双唇咬出血来,硬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呼。/p
听雨阁阁主勇敢而不鲁莽,虽是接下了这声东击西的一枪,却没完全去硬抗这一枪的力道。/p
否则就不只是摔出些皮肉伤了,少说都得骨断筋折。/p
但梦朝歌也算是被暂时清出了战局。/p
一来与石壁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并没那么容易缓过劲来。/p
二来季喆和石中火也不会容许王九再欺负他们大当家了!/p
噹噹噹!/p
又是数回合的长枪扫荡、刀剑共舞。/p
就在王九第八套枪法行将耍尽之前,石中火一个不慎被缴了刀,只余季喆与王九针锋相对。/p
照理说,王九以一敌三不落下风,那么一对一更不在话下。/p
遑论他已使唤出压箱底的第九套枪法来对敌。/p
令王九心起波澜的,便是对方在仅剩一人的情况下,居然能和他分庭抗礼。/p
说分庭抗礼也不完全准确,因为对方大多时候都是在抵御做防,反击寥寥亦无甚威胁。/p
对方每个动作看起来都不大,没有任何多余伸展,也没有任何缺斤短两,偏偏对方的剑总能在一个恰当时机,以恰当的力度、速度和幅度,出现在理应出现的地方。/p
分明仅是第一次交手,王九却总觉着对方已把他给研究透了,哪怕他刻意打乱自己的进攻节奏、出枪路数,对方也能一丝不差地跟上。/p
难不成对方真有顶尖高手的实力?/p
还是自己这九套枪法并不见得那么势不可挡?/p
在怀疑他人与自我怀疑的一时分神之后,王九还是选择了相信自我。/p
单手横枪一甩,黑枪化作一条能够劈开巨石的鞭,或是一根横扫千军的棍,平实稳当地朝季喆胸膛砸去!/p
这一枪若能砸实,季喆将胸骨尽碎,体内脏器也将被波及重挫,以致一命呜呼。/p
即便被其一剑拦住,这招扫击的余劲也能带动枪尖在其胸口处剜出块血肉来。/p…
王九如是作想。/p
事实似也如此发展着。/p
横枪受竖剑所拦,中前部枪身在季喆左胸前三寸外受制不前,前端枪头却借惯性继续往季喆右胸口处钻。/p
笃!/p
却见枪尖与季喆右胸口处多出一长条硬物来!/p
那是沉沙剑的剑鞘!/p
大多剑客都习惯于在争斗时将剑鞘握在没有持剑的那只手上,在危急时刻或可用以格挡开致命杀招。/p
这是江湖中普罗大众尽知的常识。/p
然而,令王九莫名错愕的是,此前如此激烈的对抗中,他始终未曾察觉对手的剑鞘在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