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吕家有钱?”
萝卜没有喝酒,却抿嘴咂摸许久,终是得出了这个连自己都没法说服的结论。
因为这个结论的唯一根据,便是吕家二世祖人尽皆知的花钱如流水。
孤心魂问道:“那你觉得吕家的钱从何处来?”
萝卜越发没了底气,低声道:“礼部?”
孤心魂道:“礼仪、祭祀、宴餐、外事还有科举,这些环节中确实有不少油水可捞,可比起户部、工部又何如?”
萝卜无奈摇头:“自然是比不过的。”
孤心魂叹道:“礼部不是什么清水衙门,吕家各边都要讨好,只有同流合污之理,绝无法两袖清风,但要论敛财能力,吕家的礼部恐怕连俞家的吏部都比不上,遑论胡家的户部,吴家的工部。”
推论已陷入死胡同,这和昨日帮派会议遇到的窘境一般无二。
孤心魂没有让萝卜在思维死胡同里继续纠结徘徊,接着道:“昨天,我们的第二个结论,便是推翻了第一个结论:听雨阁选择吕家,和钱无关。”
“推论几乎无疾而终。”
“好在,还有一些线索,让我们跳出了误区。”
“帮里查到了他们换乘后弃置的马车。”
“马车车轮磨损得不轻,慢行还好,但疾行势必出问题。”
“马车很大很结实,车厢里的构设也很精致,座位下有暗箱分装着平日生活所需物事,还有几个空格有食物残留痕迹,厢顶处还可拉下布帘做遮挡。”
“可以说,只要马跑不死拉得动,车轮久磨不坏,他们可以一路在马车里吃喝拉撒睡,根本不需移步下车。”
“结实之处则在于六面厢板都是木皮镶铁的,那厚度,便是把守城弩搬来,也只能轰倒马车,而扎不穿。”
“这样的马车他们必定沿途备了好几辆,同样的好马也得有不下二十匹。”
“这些准备,也只能是他们在幽京期间,请吕家帮忙布置的。”
“随而,我们就有了第三个结论,听雨阁选择吕家,不仅仅因为吕家有钱。”
“即便是像洪、俞、胡、吴四家一样有钱,恐怕多给个三两月功夫,也不一定能折腾出这些配备。”
“马还好说,多花些银两,多动用些关系,总能找路子从北面牵回来。”
“而那些马车,单从工艺上而言,幽京附近倒是不难找出那般能工巧匠来,只是一个来月时间,只够他们勉勉强强赶造出三四辆同款马车,如此,必然来不及沿途布置,也绝难做到不声不响,不为人知。”
“唯一解释,便是吕家早便有了这些车马,现如今不过是恰逢其时拿出来用罢了。”
“这些情况我们多费些时间去打听,总能得到印证。”
“至于打造这样的马车究竟是谁的点子,倒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听雨阁与幽京吕家早已相熟,且早在梦、洛二人计划北上之际,便已在私下谋划相关之事,进京后的所作所为,只是掩人耳目的逢场作戏。”
“第二种可能,便是这些新奇物事与听雨阁关系不大,纯粹是吕家大少玩弄出来的新作,拿来帮听雨阁,则是吕家对听雨阁的合作与投资。”
“基于所掌握的有限信息,这是我们所能推论出的第四个结论。”
“我们最不希望第一种可能为真,令人安慰的是第二种可能的概率要高些。”
一连串分析听下来,萝卜恍然大悟之余,不由寒从心间起,京中之局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讷讷问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