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阏听了她的话眼睛一闭,过了一秒再睁开眼睛时,眼里的懵懵懂懂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清明。
他连忙伸手打下她的手,一骨碌从她身上坐了起来,“你怎么在我床……”
姬阏话语蓦然顿住,因为看到她身后繁复华丽的床幔,他瞬间明白过来,到底是谁,上了谁的床。
没等姜诱开口反驳半个字,姬阏眨眼间从床上到了床下,只因他一双脚本就落在地上,只是上半身压在她的腿上而已。
姬阏落地转身,面向姜诱,快速有力解释:“我昨夜送你回来太晚,因此便住在了对屋,今早出现在这,定是有人居心叵测,趁我睡着时将——”
“不可能!”姜诱满口打断,“你的武功那么高,谁能趁你睡觉时,把你偷来我的床上?还要神不知鬼不觉?还有你睡觉时的姿势……”
姜诱的视线往下,心里憋着的话没说出来,抱着她脚睡得那么香,你踏马就是个恋足癖,做就做了还不敢承认?
姬阏先前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脸,听了姜诱的话后一点点在变黑,直到黑得快成锅底灰了,姜诱承受不住压力打算和解,“算了算了,也没什么,就过去——”
“过不去。”姬阏冷不丁打断了她,紧接着没等她反应,人已眨眼间离开了屋子,只丢下一句信誓旦旦的话,“我会找到凶手。”
姜诱:“……”
她发现自己昨晚也是和衣而睡,因此连忙爬下了床,想先赶上姬阏,先别去管今天的事,就说昨晚,他究竟打了她几次?
可没想到她刚一踏出房门,姬阏整个人就已经跑得没了影,而总在外边守着的一个侍卫,看着他风风火火跑了的身影,神情是想说又不敢说的踌躇。
姜诱第一直觉,这人肯定会有故事。
如果按照姬阏所说,他昨晚睡在他对屋,那外边守夜的侍卫就是第一人证,还是最直接有力的人证,姬阏放着好好的人证不管,一溜烟跑到外边去了干嘛?
难不成……
是害臊?
姜诱想也没想朝着侍卫道:“昨夜是你守夜?”
她嘴里不过刚蹦出这一句,侍卫就如筛糠般发抖,没多犹豫,竹筒倒豆子般把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侍卫面向外时战战兢兢,那表情跟她刚看完恐怖片时,一毛一样。
姜诱毫不怀疑,他是在怕姬阏。
侍卫看着外边,颤抖着声音娓娓道来:“昨夜小人守夜时,见到公孙子都的房门,突然从内打开,小人当时有些犯困,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可紧接着……”
侍卫最后的声调突然提高,把聚精会神在听的姜诱吓了一跳,等她这劲刚缓过去,侍卫又再次出声,声音含着无限的惊恐:“小人看到,公孙子都……他,他从房里走了出来。”
姜诱真想骂上这侍卫一句,这么胆小怎么当的夜班,可随即而来的话,让她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公孙子都……他看上去像睡着了一般,小人当时跟他打招呼,他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根本听不到外界的话,可是……”
侍卫的声音又突然提高:“他是睁着眼睛!”
姜诱:“!”wǒ • cāo!
这侍卫大哥绝了,他不应该守夜,他应该去茶馆说书,专门讲鬼故事,生意绝对火爆。
姜诱咽了口口水,捂住跳的飞快的心,“然后呢?”
侍卫压低了声音,几乎如同在絮语:“然后……我看见公孙子都,推开公主的房门,接着……他缓缓走了进去,公主猜……”
“猜什么?”
就在两人凑着脑袋聚精会神时,身后冷不丁响起了道阴凉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往后看去,只见原本早已消失的公孙子都,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正如同侍卫口中所说的那般,睁着眼睛……
“啊!”
两人抱着脑袋异口同声尖叫出声。
姬阏忍无可忍,直接拎小鸡般把姜诱拎回房里,“啪”的一声直接关上了房门,转过头来对着还在瑟瑟发抖的姜诱,“我想了想,我知道是——”
“是我!”姜诱醒悟过来抬头,连忙举手信誓旦旦,“我想起来了!我昨晚好像喝了很多酒,大概是昨晚酒劲犯了,就冲到你房间去,把你……”
她咽了口口水,顶着姬阏探究视线道:“把你从你床上,偷…偷了过来。”
姬阏眯着眸子看了她半晌,最终道:“好本事。”
姜诱:“……”
她还能说什么?
为了维护姬阏仅剩的自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他有梦游症这回事的。
姬阏:“以后别再犯了。”
姜诱艰难挤着笑:“……嗯,不会了。”
姬阏盯着她的头顶看了会,在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前,蓦然出声:“还有件事。”
姜诱抬头:“什么事?”要承认你昨晚干的坏事了?
姬阏道:“昨夜我已答应过公子小白,日后会担起做丈夫的责任。”
姜诱诧异:“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姬阏面无表情:“两者有何冲突?”
姜诱怏怏:“……行。”大发慈悲,多谢您嘞。
姬阏欲要转身拉开门之际,忽然又想到什么,重新转了回来,“作为丈夫的责任,我须得告知你一件事。”
姜诱跟个机器人一样,例行公事询问:“什么事?”
姬阏垂了垂睫毛,“离颍考叔远些。”
姜诱一愣,“为什么?”
姬阏似乎对于她这回没有乖乖说行有点生气,总之周围的气压一下子就降了下来,话语也比先前冷冽:“他不怀好意。”
姜诱下意识道:“我看着挺好的呀,哪儿不怀好意了?”
周身气压更低,仿佛结了冰般。
姬阏在这时道:“我说他不怀好意,便是他不怀好意。”
姜诱差点被他气得发笑,“凭啥你说人家是什么,人家就是什么?”
姬阏一怔,望向眼前人神色间虽然像是在说笑,可其实认真之色言于溢表,她就是在明明白白问他,他凭什么?
还未等他开口,身前人已再次反驳:“若无真凭实据,那就别随便冤枉人,要是让别人心里听到,那指不定得有多难受呢。”
姬阏忽然觉得,先前心里提不上来的那口气,此刻更是坠落到了无底深渊。
而无底深渊最底下,是万年不化的冰河。
“难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略带讥讽,“你还管他,难不难受?”
“这跟我关不关心他难受,又有什么关系?”眼前人似乎想不明白,垂了垂睫毛后,又说道,“再说就算是我关心他难受,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你不都还关心他妹妹,关心到茶馆去——”
“那这么说,你就是关心了。”姬阏打断道。
姜诱诧异抬头,还没等他说出半个字,姬阏就冷冷开口:“既然我的忠告无用,你不打算听我的话,那么我昨晚答应过的,皆数收回。”
姜诱脑海里只能想到尽丈夫责任这回事,压根就没想到他昨晚还答应了她另一茬,反正她也就没指望姬阏能说到做到,于是随口道:“好吧,反正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只要你开心就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说完之后,她觉得周身似乎,又清凉了许多。
但是当她一抬头,看到姬阏的神色,还是一贯的黑着脸冷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主要是好感度,没有任何下降趋势。
所以变冷了,只是幻觉吧?
姬阏:“我日后不会再劝你了,你想怎样,那便怎样。”
姜诱点头:“好吧,反正你都知道,我不会做出格的事。”
姬阏只觉得自己的耐心在一点点消耗殆尽,他最后将眼前人漫不经心的态度收在眼里,咬了咬牙后,再平静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姜诱莫名其妙:“我知道啊,我没当成假的。”
不是早就说过不追究她?现在又刻意强调一番?
不过姬阏说是让她随便怎样,可事实上姜诱再明白不过,要是触犯到他底线了,姬阏恐怕会把她扒层皮。
姜诱说完这句话后,看到先前还一脸冰山的姬阏,忽然间面上就变得和煦了,周身释放的威压也消失不见,整个人看上去温暖了许多。
“好。”姬阏朝着她勾唇笑了一笑,眼尾微扬竟然有几分魅惑。
没等姜诱从这突然的美色中反应过来,他就直接转身拉开了门,还好心体贴帮她把门关上,眨眼间消失在了她视野。
姜诱:“……”莫名其妙。
*
“女郎,公孙子都来了。”管家自耳畔传来的声音,将颍卉的思绪扯回现实。
她看了看眼前修复到一半的战车,以及旁边散落的许多战车残骸,边将它们收拾到香囊里,边若无其事道:“子都是来取这个的,你让他稍微等会儿,我收拾好便——”
“无需收拾了。”突然有道声音打断了她。
颍卉心头微微一荡,循着那道声音望过去,几乎在瞬间露出笑容,“子都,你来——”
“你继续修。”来人面色冷静,淡淡说出这话,“无需着急,越慢越好。”
颍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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