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接回去:“后来那女人突然停了脚步,跟戴面具的人说了句话,紧跟着走到他身前,大概是想揭开那怪人的面具。”
另一人总结:“只可惜还没能揭开,那怪人突然有了动作,就伸手那么一下,咔~那女人就被放倒了,紧接着,怪人抱着那女人,应该是飞走了吧?”
一人补充:“飞都啥阿飞走?那叫轻功知道不?反正就用了轻功吧,啾地一下,没等我们俩看清,带着人就不见了。”
将事情描述完整后,两人堆着笑望向面前的公孙子都,异口同声道:“公孙子都,怎么样?”
姬阏:“很好。”
两人再异口同声:“那放……”
不过是瞬息之间,两道掌风袭来,两人只觉得脖颈传来剧痛,紧接着两眼一黑,再不省人事。
姬阏从衣襟前掏出木盒,将它死死抓在了手里,这几人,会是她花重金请来的戏……
心猛烈跳得飞快的期间,脑海中刚生出这个想法,姬阏就一拳砸在了旁边墙上。
拳头间传来痛意,姬阏收回手,看着渗出血迹的拳头,在心里想,他可能真是个坏人。
姬阏刚自我批判完不过一刻,就听耳旁风声掠动,眼角余光瞥见,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一丝绝处逢生的喜悦顿时涌上心头,姬阏毫不迟疑,朝着那道黑影追去。
可没想到这道黑影轻功果然高深,他的身形飘逸诡辩,始终跟他保持着一小段距离,又不过在他一眨眼间,黑影没入一条小巷,他几瞬间跟了上去,却在穿过那条小巷,来到另一条街道时。
黑影全然无了踪影。
先前的希望来得有多快,这一刻的失望就有多快,快而迅猛,几乎要将他淹没殆尽。
他抬眼想去望望月亮,却在瞥见对面的一排楼阁时,目光顿住。
他所停留在的地方,应是某座客舍后屋,乍眼望去,只见一片黑沉沉被关得密不透风的窗户,此刻是早春时节,睡觉时关上窗户再正常不过。
只是,除了有一间屋……
姬阏想也没想,纵身跃上那间窗户大开,还在吱呀吱呀随风摇摆的屋,来到窗户前一俯身,就进了黑漆漆的屋内。
屋内除他的动静以外,再无任何其他动静。
姬阏借着微弱月光走向桌子,用桌面上的火折子点燃烛火,整个屋内瞬间有了昏黄光线。
屋内依旧没有动静。
姬阏目光在房内转了转,发现房内布置再普通不过,放眼望去,哪里都不像是能藏人的模样。
他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挪不动着麻木的双脚,一点点走向桌旁。
与此同时,一阵风透过窗户刮了进来,几乎瞬间将烛火卷席走。
整个房内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姬阏脸色一变的同时,攥着早已准备好的木盒,朝着上方某个角落掷去。
房内顿时响起了一声轻哼,以及一道……轻巧的落地声。
黑暗之中,姬阏在发出落地声的地方,用双指制住了一人的喉咙。
却没想到……
烛火再次被点燃,映现在他面前的,是某个熟悉的人。
用木盒当作暗器使,居然砸出了它的主人。
应该说是,它原本的主人。
太子忽揉着脸颊上青了的一块,眉眼略微皱了一皱,当下没有犹豫,无视了姬阏要shā • rén的目光,用手打开木盒,掏出药膏往自己脸上涂。
他的眼角余光瞥见姬阏的手,惊奇一声:“叔父,你的手受伤了?”
说着又叹上一声,“只可惜这药只能外敷,若是破了皮,那也用——”
姬阏终是忍不住了,带着剑鞘把剑往桌上一拍,“她在哪?”
姬忽动作一顿,“哪个她?”
刚问完后他转了转眼,又接着道:“叔父说的,是在夜市里与你同街共游的她,还是被你赠予香囊的那个她,亦或是……在茶馆共进雅间不为人知的她?”
姬阏的手,在姬忽说这些话的时候,又不自觉有拢成拳头之势,他憋着怒火听完了姬忽的话,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叔母。”
姬忽恍然大悟:“原来是叔母阿。”
姬阏只觉额穴突突地跳,“你把她藏哪了?”
心中怒火更甚的同时,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感传来,方能让他压下性子平稳说话。
姬忽搽药的动作又是一顿,“叔母在哪?我怎会——”
“咚”的一声。
姬阏把拳头往桌子上重重一砸,看着一时呆住的姬忽,咬着牙道:“你与我身形相仿,既然你见到所有一切,那么她买面具时你同样也看见了,不知出何原因也跟着买……”
“不对,是有原因。”姬阏话锋一转,更加咬牙切齿,“你只是为了,费尽心思扮成我,又将她打晕掳走。”
姬忽听完忽然一笑,他顺势倒了杯茶水,递给姬阏,“叔父,消一消气,你没发现你今夜,变得暴躁了许多?这可一点都不像——”
“废话少……”姬阏刚提高声音吼出三个字,倏然察觉过来后消了气焰,最后一字变得轻飘飘软绵绵,“……说。”
姬忽望着他笑而不语。
姬阏也默然片刻,过后方认真道:“你该知道轻重,若她消失一夜,到时流言蜚语传出,只怕……”
姬忽的笑意顿时也不见了,他垂了垂眸子,望向姬阏轻道:“其实,这面具人虽是我假扮的,可我现在也不知她究竟在哪。”
姬阏下意识出口:“怎么可——”
“不可能吗?”姬忽反问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方才,是在故意引你来这?我不过是跟你同样,在寻找她下落罢了。”
姬阏怔住,只听姬忽继续缓缓道:“我当时只不过闲得无事,听到她嘴边骂骂咧咧,骂的尽是叔父,简直不堪入耳,于是便跟在她身后……”
他顿了一顿,看着姬阏的脸,诚挚道:“想听她多骂几句。”
姬阏因最后一句,相信这是真的了。
姬忽紧接着道:“我当时觉着那面具颇为可怖,买来吓人想是不错,后来顺手带上面具,是掩人耳——”
“不是。”姬阏指尖收紧,“你是只为了,想看到她见到戴面具的‘我’时的反应。”
“既然叔父说是,那便是吧。”姬忽笑了一下,“可我实在是没想到,她不仅转了身,更是……”
他垂下眼眸道:“揭了我的面具。”
姬阏心中一跳,“然后……”
姬忽接过他话:“然后我将她暂时放在这间客舍,想着去将公子小白引来此,让他将她接回驿站,可不曾想,人引来了,人……”
他又是意味深长道:“也不见了。”
谁又能够想得到呢?
几个时辰前赶她走的他,现下正疯狂寻找她,人生间的变化无常,又有谁能够预料?
姬阏垂下眼眸,在心里想,他是坏人。
“叔父,无需丧气。”姬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顶着青了半边的脸对他笑道,“我方才在外寻了些线索,也许可以顺着这丝线索顺藤摸瓜。”
姬阏抬眼看他,强行忍住了心中陡然生出来的,想要将他脸变得对称的冲动。
两人循着姬忽所说的线索,一点一点顺藤摸瓜,最终找到了家不打烊的酒摊子,摊主生得一脸和气,就是眼睛总喜欢眯着看人。
他听了两人的描述后,仔细回忆着道:“那小哥阿,我记得可清楚了,他当时摸着后脖颈,一边骂咧着一边走,我见他生得可俊,就招呼着他来喝碗酒,可没想到这小哥……”
摊主皱了皱眉,“居然一碗就醉,你们瞅……抱着筷子筒,一边喊什么饥饿饥饿,我这里只有酒,就算是他饿了,又哪有东西给他吃?后来啊,我见他为情所困,后脖子那一下,就是被自己情人打的,一边嚷嚷着要打回去,一边骂得比谁都狠……我就建议她,挪到别地去。”
姬忽先不顾姬阏黑了的脸,出声问道:“哪地?”
摊主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能吃东西,又能解决情伤,更是像我这样,夜间不打烊的地方,还能有哪?欸,女郎,我还没说完咧,你要往哪去……”
不等姬忽反应过来,身旁的人已没了影,连招呼都没打上一声。
他想了想,不能怪他。
毕竟新郑城内,那样的地方,唯独就一家,最重要的是——
男女皆是客。
*
姬阏铁青着脸来到了这里,他以前从未来过的地方。
原来在民风淳朴的新郑城内,还会有这种败坏民风的地方。
听到他的描述后,这里的人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来更是,几乎不敢看他,“那位……那位就在最里屋,现在怕是正……”
话还说着呢,场子里所有的人,不管是男男女女,他们都见到,突然冲进来的公孙子都,又突然往最里屋冲去,面色犹如锅底,双眼赤红如火。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下一瞬,便要shā • rén的样。
众人眼睁睁看到,公孙子都没去推门,直接抽出腰间的剑,一剑劈开了不甚结实的门,同时伴随着他惊天的怒吼:“放——”
姬阏临到嘴边的话生生憋住了。
只因在他劈开门之际,见到了——
一个喝得烂熏熏的醉鬼,一个脸上顶着许多唇印的醉鬼,一个一手提着酒壶往嘴里灌,另一手还要搂着身边女郎的醉鬼。
他恨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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