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绒开始觉得时间难熬了。
“我可以不洗澡吗?”
她小心翼翼发问。
闻言,谢潮生的长睫微颤,几乎不被察觉。
“不可以。”
他冰冷说。
林绒:“我没有换洗的衣物,难道要穿你的衣服吗?”
谢潮生一时间显然还不明白深意,准备去房里找衣服,直到林绒在身后喊:“我要衬衫,最好白的!”
谢潮生脚步僵住。
而后转过身,看着她,一字一顿。
“别洗了。”
“……”
林绒放弃了哄他的打算。
澡还是要洗的。
等热水到了适宜的温度,林绒从沙发上跳起要进浴室,从房里出来的谢潮生扯住她,把一件宽大的黑色T恤挂在她手里。
林绒抓着T恤,仰头朝他笑了一笑。
“我说真的,你穿白衬衫,肯定最好看。”
谢潮生古井无波的神情有了松动,眸光沉沉,仿佛是下一秒,就要渗人不偿命般喊出她的名字。
林绒赶紧躲进浴室,啪嗒一声,关门并且上了反锁。
她把黑T放到置物架上,褪去全身衣物,踩着光滑而洁白的地板,走到花洒下,毫不犹豫,拧开了开关。
比想象中更为滚烫的热水冲击着娇嫩的肌肤,几乎是一瞬间,林绒被刺激到,上翘的嘴角毫无预兆平了下去。
我不是。
——在天台时,谢潮生曾改口过的这句话。
现在看来,却有了另一种深意。
真不是啊。
不是她想讨人喜欢,就能轻而易举被喜欢的。
不是她以为了解了一个人,就真的了解了。
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那么的,来得恰到好处的合适。
如果出国留学,是谢潮生的梦想。
那么她现在,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去毁掉他的梦想吗?
虞云希最后说:“哈佛大学,拥有全世界最好的金融系,你应该知道吧。”
金融系啊……
她曾经以为的迫于无奈。
原来真的,是谢潮生的理想。
-
时间点点滴滴流逝。
浑身的皮肤被热水冲刷出褶皱时,谢潮生敲响了浴室的门。
“还没好吗?”
“没有,还差一点。”
林绒从头顶往下擦了把脸,关上热水,朝外喊道。
“我回房间,”谢潮生话语一顿,旋即,又僵硬补充道,“衣服,放在门口。”
“……”
林绒:“我不是拿了衣服进来了吗?”
谢潮生没回她。
看来是如他所说,回房间了。
林绒洗完澡,先套上T恤,轻轻打开门去看,才明白了什么衣服。
是她的……
小衣服。
她本来都做好了洗洗原来的,再用吹风机吹干的准备。
她捡起地上的塑料袋,望向那扇紧闭的门,阖下眼眸,缓缓打开——
纯棉的白色小背心,以及配套的白色四角裤。
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人,才会有的品位。
林绒看着,渐渐的,忽然弯唇。
亏得小区里还没打烊的店铺有卖这个的。
也亏得,有人肯拉下脸。
-
换好衣服出去,房间的门戛然被打开。
林绒手还搭在脑袋上,下面挨着的,是谢潮生给她拿的新毛巾。
“别用毛巾擦。”
谢潮生说完没语调的话,转眼进了浴室,拿了黑色的吹风机走出来。
林绒应谢潮生的要求,老实坐在沙发上。
他在她的身后,用指尖梳着她的头发,一点点改变着热风的方向。
过于静谧美好。
以至于吹完头发被推进房里,又被按进松软的被窝里,平躺在床上,看着谢潮生转身离开的侧影,她很恋恋不舍。
“你不一起吗?”
“……”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
林绒转头看着床头那盏小夜灯,是白色的半圆形灯罩,上面零星点缀着几颗五角星。
她的身子往下缩了一点,被窝里,满满全是谢潮生的味道。
所以,她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