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潮生去抓她头发的手僵在了半空。
桥上风声不断,也没能把林绒的话掩埋。
她执拗地看着他,嘴里重复:“你敢吗?”
他无言回看着她。
林绒:“谢潮生,你敢吗?”
“别闹。”良久后,他低声说。
“你到底敢不敢嘛!”林绒来了脾气,声音提高数倍。
“不敢,”谢潮生又一次收拢她的发,仔细扎好,垂下眼道,“风大了,回去吧。”
林绒大着舌头喊:“那你就是胆小鬼了!”
“是,”他说,“我是胆小鬼。”
“胆小鬼,”林绒表情有点委屈,“小心我不喜欢你了……”
谢潮生从来都知道,人生不论什么时刻,都不该去和一个醉鬼较真。
毕竟醉鬼想一出是一出,说话做事毫无条理逻辑可言,甚至有时,和清醒的模样截然不同。
但不等反应过来,他的右手已经掐上了她下巴,拇指和食指分别抵在她的两颊,唇部贴近,带着酒味的气息迎面烧灼而来。
林绒茫然望着他。
时间,像是就此静止。
谢潮生手指微动,像玩玩具一般,挤了挤她早已褪去婴儿肥的脸颊,再若无其事松开。
“算了。”
林绒慢一拍反应过来,不依不饶问:“为什么算了?”
谢潮生避开她的眼:“就是算了。”
“不行,”林绒使劲踮脚,“你刚才,明明想亲我。”
“现在,是现在,”谢潮生捉住她乱挥舞的手,“不是刚才。”
被绕晕的人一下没了动静。
谢潮生端正神色:“回家了,别再闹。”
林绒最怕的,就是他认真的模样。
她认命垂下头,被他拉着,往回去的路走。叽里呱啦的嘴,在谢潮生不经意看来时,总会及时抿住。
“小气鬼!”
“……”
“胆小鬼!”
“…………”
走到街道边等车的期间,某张喋喋不休的嘴还停止不下。
谢潮生掐住她的脸,低头,卷走她所有的气息。
林绒憋到呼吸不畅,还是没半点挣扎的反应。
谢潮生不轻不重咬她一口,稍离开,看着明显皱了眉毛的人,淡声问:“还要吗?”
“要!”
“……”
-
林绒在车开到一半的途中,终于被哄睡着。
到了小区,谢潮生背她上楼。从电梯出来,摁响门铃前,他犹豫片刻,取下了她几乎滑到发尾的皮筋。
熟睡的人却像是有所察觉,皮筋带至手腕的那刻,她睡眼惺忪地睁眼。看到他,迷糊不过一瞬,双手缠绕上来,继续自己刚才还想做的事。
谢潮生下颚微抬,她猝不及防落了个空。
“到家了,不闹了,”他抱着她低声哄,“明天再继续。”
“那你喊我宝贝。”
“……”
林绒:“快喊!”
楼道里装的是声控灯,谢潮生捏住她的嘴巴,示意她安静。
他轻推着她往后,将她抵在角落,待到声控灯的时效过去,四周完全漆黑。他附上她的耳,压低了声诱哄:“宝贝~”
林绒的手摸索着,从卫衣下摆探了进去。
谢潮生身子微顿,紧接着,呼吸仿佛停止。
黑暗里,一切感官都被放大。
随着林绒温吞的动作,他手用力,牢牢桎梏住她的同时,薄唇落在她冰冷的耳钉上。
“宝贝……”
-
摁响门铃后,门很快打开。
唐璐看见林绒的德性,还没说话,谢潮生先低声抱歉:“对不起,阿姨,是我没看好她。”
“聚会嘛正常,”唐璐没在意,边给他让路边说,“绒绒都成年了,喝几口酒没事,而且还有你在……”
谢潮生换了拖鞋,抱着林绒一路到她房间,缓慢把人放下,脱了她的鞋后,顺势掖好被子。
林深听到动静从房里出来,看到谢潮生刚走出林绒房门,连忙道:“你等等,我回屋拿车钥匙,再顺便加个外套。”
唐璐使着眼色杵了他一下,接着望向谢潮生笑眯眯道:“都这么晚了,要不然……别回去了,就在客房睡吧,阿姨早把床铺好了。”
林深会意,连忙附和:“是啊,都这么晚了,就别麻烦了。”
“谢谢叔叔阿姨,但是不用,”谢潮生婉拒道,“和出租车说好了来回,司机还在楼下等着。”
唐璐和林深也不好再勉强,看着人转身,正要走出房,身后猝不及防传来了一身喊:“谢潮生!”
三人回眸,看到原本早已睡着的人,自发从床上坐起,脸颊的红还未消退,就一瞬掀开被子光着脚跑过来。
噔噔蹬几下,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林绒抓起了谢潮生的右手。她俯身仔细察看手腕,确认无误,摸摸皮筋,露出了相当欣慰的笑容。
唐璐和林深没看懂这操作,怔在原地。
“快回去。”谢潮生催促的同时,没提鞋的手要去抱她。
“知道了,”林绒踮脚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有模有样嘱咐,“回去小心点。”
她躲开谢潮生的手,又光脚踩着木地板,噔噔蹬几下跑回床边,利落上床,顺便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闭好眼睛,很快进入睡觉状态。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梦游而已。
谢潮生失笑,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温声问唐璐:“阿姨,你会熬醒酒汤吗?”
-
林绒醒来,是上午八.九点。
洗漱完,在唐璐严加看管下喝完醒酒汤。零碎的片段,在脑海里播放电影一般循环往复,越来越清晰。
“好点了?”唐璐又给她盛了碗,“这是你男朋友回去后给的配方,为了它,你妈一大早没少跑菜市场,多喝点啊。”
林绒失了魂一样僵在座位上。
唐璐只当人没清醒,把第二碗放她面前:“不知道你男朋友怎么会熬的醒酒汤,我看你昨晚都喝酒了,他是一滴都没——哎,绒绒?”
林绒风驰电掣跑回房间,一头扑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脑袋。
“救命!!!”
十点过,犹如死神夺命一样的电话还是来了。
林绒犹豫的手指滑下接听键,抿抿嘴巴:“喂?”
“我在楼下了。”
那边声音听着正常,没什么波动起伏。
“哦……”林绒假装淡定应完,实际挂完电话,涂口红时,微微涂出了界。
走到楼下,她一眼看见了谢潮生。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衣物,耐不住人出挑,只安静站在悬铃木枝叶透出的斑驳下,也引得不少人频频回望。
林绒躲在楼道里,望着他,鼓了足有几分钟的勇气。
最终下定好决心,她一口气冲过去,宣示主权一样扑腾进他怀里。
谢潮生远远望见了她,接她的同时,右手顺势在她脑门一探,轻问:“疼吗?”
“不疼,”林绒若无其事抬头,眼里满是镇定,“我妈灌我喝了好多醒酒汤。”
谢潮生:“好。”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给叔叔熬醒酒汤?”林绒认真望他,“不然,我们待会就去看他吧,今天该到你家吃饭了。”
“他没空,”谢潮生的手放低,牵住她,带她往小区外走,“下回。”
“好吧……”林绒也不失望,“那我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