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看着他，有点欠打样。
是学着他的模样。
她轻轻地说：“对不起啊……”
“小笨蛋。”
“我从现在开始，一定会！”
“真的会！”
“真的真的会！”
“真的认认真真地看的。”
然后说完，她就缩着手，老实本分着，不再动了。
林愿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过了那么一会。
他偷偷地，学着她搞小动作的模样。
在她认真看电影时，将低低的嗓音，凑到她的耳畔。
他压着笑说：“桃桃——”
话里意犹未尽，带了几分挑逗。
很刻意的。
让人想打。
他说：“和哥哥看电影，还这么不专心啊？”
季桃：“？”
季桃眼里半带了迷茫。
林愿笑着解释：“学园祭的那次，老院长不是都喊了吗？”
“嗯？”季桃问。
林愿说：“囡囡……”
季桃：“？？？”
林愿这时，还刻意咬重了字音，他说：“和哥哥啊。”
靠！
只因为加上了后半句话。
她又想把他送进火葬场了。
真的。
不管要找多远。
就算是连夜赶飞机，空运回盛里市的火葬场。
她都想送。
“乖……”林愿又是那么容易挑拨着她的心理。
他笑着，摸了下她的头，诱哄着她说：“来啊，桃桃。”
季桃：“？”
林愿似笑非笑地说：“叫声哥哥来听。”
“滚啊！”
“你这个5x5以内的算数题，都要算错很多次的人！”
“不配当我的哥哥！！！”
“是啊。”林愿也笑着这么应。
然后嘴角勾起淡淡玩味，在电影院的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她脖上的草莓印。
勾着唇说：“所以注定，要当老公啊。”
喔……
季桃忘记了。
他们已经订婚了。
在大学毕业后，到了合法的年龄，就会结婚的。
顺其自然。
顺应命运的偶然的那样的发展。
就像她在很小的时候，在孤儿院里，偶然帮助过的那么一个小男孩。
他浑身脏兮兮，穿着皱巴巴的衣服，只有眼睛很亮，笑着对她说。
“原来——”
“你就是囡囡啊。”
她想。
可能在那样一个第一眼的瞬间。
她这一辈子的初恋。
只能，也只会有一次的初恋。
就已经奠定下来了。
就是这么，不经意的。
偶然的，巧合的一瞬间。
林愿满足地调戏完了她，也就不说什么了，等电影落幕，轻拉着她的手出门，在电影院的门口，在漫天大雪里，带着她静静观赏雪景。
在最后，他又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座舱里面，就像当初，他们坐的摩天轮上的座舱那样。
他抬了头，望着夜空，望着跟盛里市完全不同的夜景，忽然轻轻眨了下眼。
他忽然说：“桃桃，你刚才应该没有用心看那部电影吧？”
季桃：“……”
纯爱片，有点无聊。
真的是很纯，很纯很纯的恋爱。
她对这种一向不感兴趣。
只喜欢在自己的身上体现。
少年压了笑意，揶揄着说：“就知道你没看。”
“上一次，也没仔细看的。”
“？”季桃懵了。
“要是你真的认真看了……”
林愿意味深长地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怎么会没发现——”
他再次意味深长。
“那两个主角——”
“跟我们……”
“那么像啊？”
林愿笑嘻嘻地，再一次补充——
“都爱得那么真。”
“尤其在女主送男主上战场的时候，掉了数不清的眼泪，就跟桃桃老爱掉的金豆豆一样。”
季桃这下是彻底地愣住了。
林愿又说：“除了主角，其他的配角……也跟我们身边的人一样。”
“跟我们的朋友圈，还有生活圈，都好像。”
“……”季桃很懵，脑子都是一团浆糊。
“是不是也有可能，他们就是我们啊？”
林愿问完，迅速补充：“因为我想桃桃这么漂亮——”
“……”季桃摆手，“行了，别夸了。”
她听好听话，真的都听烦了。
“我也这么帅啊。”
林愿毫不掩饰自恋，勾起唇角：“一点都不娘，是不是？”
他的目光和话里，或许带了些意味深长。
季桃脸红。
连忙扯高快要掉下来的红围巾，挡住自己脖子上的那一片草莓地。
被某个励志要当草莓领袖的人啃的。
“所以我们，是不是待会出了摩天轮，要是被哪个星探发现——”
“就会邀请我们……”
林愿笑着意味深长地说：“上大荧幕的？”
“上大荧幕有什么用？”季桃没好气地翻了白眼，“我们又不是没钱，还要靠那个赚钱啊？”
“林愿。”
“嗯？”
“说真的，”季桃啧了一声，说，“我觉得你虚荣心越来越强了，告诉我——”
“嗯？”林愿问。
“你是不是还想当个霸道总裁啊？”
“还是想当娱乐圈的小鲜肉？”
“被别人追捧？”
“高高在上的？”
“……”
“没有，”林愿说，“我真的没有。”
“我只要，当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就好了。”
“哦，”季桃说，“没有就好，我可不喜欢霸道总裁，也不喜欢娱乐圈的流量小鲜肉。”
“是啊，”林愿附和，“平平凡凡的人，也可以闪闪发亮啊。”
“并不是像想象中，那么微不足道的。”
季桃眨了下眼。
“你看。”林愿拿起手机，给她点开了刚才那部电影的详情介绍，一脸认真，给她科普起来。
季桃最烦的，就是他这种时候的样子。
太像个老头子了。
看透世事的那种老头子。
好像是因为看透了一切，所以才会随便逮着一个人，就想给她讲点什么大道理。
他说：“就像这部纯爱电影里，最能获得好评，也最能让人记忆深刻的片段。”
“无非是大悲，大喜……”
“还有遇到对的人时，心脏砰砰的，完全停不下来的悸动。”
“这三种场景，你发现没？”
“它们其实都需要平凡的人，平凡的事。”
“需要它们来铺垫的。”
“还有很多的小细节。”
“在最开始，你觉得它很微不足道。”
“当到了恰好合适宜的时机，把它——”
林愿倏地勾唇笑了：“就像这样，轻轻地把它们从内心深处勾出来。”
“就能很简单地打动人心了。”
“是不是？”
季桃捂住耳朵，不耐烦说：“你在摩天轮上，不趁机找我接个吻，还讲这些干嘛？”
“因为——”
林愿说：“现在不是时候啊。”
“我们都在摩天轮上，有过那么一次难忘的美好回忆了。”
“在这里接了。”
“你的小脑瓜到时候也记不住什么。”
“对不对？”
季桃看见他在靠近，在摩天轮里，在夜幕下。
在这片陌生的城市上空。
这个新年的夜晚。
他说：“等回酒店了……”
“再好好地，”说着，璀璨的黑眸中，勾了几不可察的玩味，“慢慢地……”
“接。”
“夜里，有很长呢……”
“！”
“老流氓！”季桃推开他，脸蛋红着，别开了视线。
“那我继续讲大道理咯？”
林愿将手搭在她的腰侧，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轻轻说：“其实我想讲的，很简单。”
“我觉得我们都是经过了像电影里情节那样的，那种大悲大喜的人。”
“就像男女主角一样。”
“也经过了平凡渺小的时候。”
“但其实，不是只有大悲大喜，才值得纪念的。”
季桃倏然转了头，看见他的脸，他笑得很轻。
“生活里的，每一刻微不足道的小时候，它们都很值得纪念。”
“就像——”
“我和季桃的小时候。”
“小小时候。”
“包括长大以后的任何时候。”
“都很值得纪念。”
远方有璀璨的烟花响起，在繁华中，林愿勾着笑的唇角逐渐落幕。
他说：“好了，一学期来，你要的一千句情话都完成了。”
“……”
“滚！”季桃说，“我是真的很想，把你安排去火葬场。”
“可是你舍不得啊！”林愿嬉皮笑脸的。
于是这个新年，就这么过去了。
季桃恍然想，林愿不去火葬场也好。
去寺庙吧。
专门开个佛坛，坑蒙拐骗。
也是可以的。
因为——
“屁话这么多，被谁惯的呢？”季桃嘟囔道。
“不是话多，”林愿纠正她，“我这是言辞犀利。”
“没听学校传的，说学生会长。”
“还有外面，愿哥……”
他慢悠悠地笑，眼中有促狭的意味。
“嘴巴皮子都很厉害啊？”
季桃：“滚吧你。”
“……”林愿端正神色，“要不然，怎么能哄到我们的桃桃呢。”
“……”季桃说，“不好意思。”
林愿：“啊？”
季桃说：“我都听腻了。”
“求你，别再说了。”
“好吧。”林愿笑着应下了。
反正这一辈子的情话，他都已经说了很多了。
季桃可不能腻他。
还是高冷一点的好。
高冷，比较让人追捧。
让人心动。
尤其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子。
主要是，像季桃这样的。
很轻易地，就被他迷住了。
真好……
林愿伸了下手臂，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我们下去吧？”
墨色的眸中，恢复了淡然的光。
“嗯。”季桃点头应，搀起他的手。
他们慢慢下了摩天轮。
在最后，季桃说：“我觉得，现实生活里也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女孩子。”
“嗯。”林愿浅浅地应。
“她们要是，都能遇到像你这样的男生就好了。”
“会有的。”
林愿摸了下她的脑袋。
带她回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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