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马车驾得飞快,静姝坐在里面有些晕眩。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沈镜有没有回来,留在驿站的人发现她不见给没给沈镜传信。
如果沈镜知道她不告而别,决定永远都不回来,大概会生气的吧。他那样骄傲决断的人,怎会允许有人在他眼下做些小动作。
静姝没有勇气去承担沈镜的怒火,她不想回去,即便沈镜找到她,她也只想笑着和沈镜说多谢他这两年的照顾,她会尽她所有报答沈镜。
她跟着阿爹和三哥哥会开始新的生活,没有沈念臻那场噩梦,以后她会过得很好。沈镜照顾她很多,静姝也希望他能娶一房继室,陪在他身边。
天很黑,但这条路李珏好像走过许多遍,他很熟悉,尽量避开接下来的每一棵树,每一块巨石,让马车走得更加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李珏掀开车帘,“小六,我已经安排好人,我们即刻进城,阿爹就在城里。”
“这里是荆州吗?”静姝看着不熟悉的环境问道。
李珏沉默了一会儿,“这里是梧州,那个道长根本就不存在,是我乱编出来的消息,为的就是带你离开长安。”
静姝心下一沉,“阿爹他…”
李珏的沉默让静姝心慌,许久他才道“阿爹他现在还好,他在里面等着我们。”
静姝没多问他口中的“还好”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三哥哥为什么会这么做,不知道三哥哥为什么决心想带她离开,还清楚宁国公府的一切。
马车进了梧州城,城里设了宵禁,街道空无一人,气氛有些许的诡异。静姝的眼皮一直在跳,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可她不确定,她现在只想见到阿爹。
李珏驾马速度加快,在巷口拐过时,远处突然火光冲天,一列甲兵围了过来,衙门的人一手高举火把,另一手握紧长刀,铿锵走近。
李珏看着那些人,眼里露出平素没有的凶光,他低声嘱托静姝,“待在里面别出来。”
静姝怕给他惹麻烦不敢乱动,应了声“好”,乖乖地在里面坐着。
李珏跳下马车,“本官奉皇命任职,怎的吴知府也来接本官了?”
吴生桦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李大人,你伪造户籍,做阵上逃兵,犯欺君之罪,这桩桩件件,可斩首示众了。”
“本官接到举报,特此在这等着缉拿你。”
李珏拳头握了握,声音字字加重,“吴知府口口声声说我伪造户籍,阵上逃兵,可知这些都是小人恶意举报,皇上都是清楚实情。”
“皇上已经免我死罪,任我为梧州按察使,你一个个小小的知府,何以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吴生桦确实接到了可靠消息,这梧州城本就是他的底盘,突然调任新的按察使到梧州,岂不就是断了他的财路!
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弄走这个按察使,就接到密人的书信,里面检举了李珏的种种罪行,又得到可靠消息,这新按察使得罪了贵人,有上面顶着,他才大着胆子在这守株待兔。
此时被李珏这么一说,吴生桦心里反而慌了。
身旁的师爷看他犹豫,道“大人,上面可说过了,不论他怎么说,咱们都要把他弄进去。”
吴生桦听后,没再犹豫,道“拿下!”
李珏再说出个花来,他手里证据确凿,有上面的贵人做保,吴生桦并不惧怕李珏口中的皇上。只当他无非是情急之下的托词罢了。
李珏虽有伤在身,但他武艺委实高强,一堆人围着他打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压下,期间静姝出来过一次,被李珏吼了回去。
吴生桦看到马车里坐着个小美人,登时心痒难耐,“把李珏压到地牢里,马车里的人送到我府上。”
众人心照不宣,李珏听后当即挣脱开压着他的人,快速跑过去,一拳打在吴生桦的脸上,“王八蛋,你敢动她,信不信我杀了你。”
李珏拿出腰间盘旋的弯刀抵在他的脖颈上,皮肉都出了血。
吴生桦疼得撕拉尖叫,“李…李大人,好说话,好说话,您把刀拿远点…”
他人抖成了筛子,鼻涕眼泪一起流,梧州城谁都清楚他的贪生怕死,此时吴生桦险些吓晕过去。
李珏脸上都是血,面容如鬼厉,“放我们走!”
又一刀刮的深了,吴生桦惨叫一声,“退开,放他们走。”
捕快很快让出一条路,静姝站在马车边上,眼眶通红,“三哥哥…”
李珏勉强笑了一下,“别怕,我没事。”
“会驾马吗?”他问道。
静姝点点头。
李珏道“上去,调头出城。”
静姝知道现在不是该害怕的时候,她转身上了马车,手里拿着马鞭抽在马尾。
马车很快掉了头,李珏压着吴生桦一步一步跟着马车。
倏的,暗处不知从哪飞来一块石子,撕裂空气,用着巧劲一下击在李珏的后颈。
静姝再见到沈镜的时候趴在他怀里哭了大半个时辰。
李珏入狱,她被好色成性的吴生桦带到了吴府,静姝以死相逼,才迫得吴生桦退了出去。实则他暗中给静姝下了药,屋子里的东西静姝都不敢用,半夜外面传来动静,静姝以为是吴生桦,已经准备好手里的簪子,门打开进来的人是沈镜。
沈镜手臂收紧,给她擦着眼角的泪,“吴生桦已经被我关押到地牢里了,你也不用担心李珏和你阿爹,他们现在都很好。”
成熟男人的气息安稳又踏实,他的肩膀宽厚,抱着静姝时好像能阻挡一切困难的事情,“别怕了,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