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祁已是深秋了,要比红渊冷得多,这儿的人不畏寒,暖炉都是到了冬季才用。
林念缩了缩手,乍然换了个地方难免有些不习惯。
萧毅垂眸望着她畏寒的模样,脱下锦缎披风覆在她身上。
突如其来的温暖,林念忍不住裹紧了披风,抬脸望着他,“那就不同世子客气了。”
“肃祁近日早起天凉,落日下山亦是,你注意些。”
林念轻轻点头。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或许是太过安静,萧毅出声打断沉默。
“那日你赠予的药瓶中告知了阿和的身世,我一直想问你为何偏偏挑选在那日同我说明?”
明明他们时常见面,明明之前的每一天都有机会,可独独选择了在那天。
林念未置可否,站起身来,目光渐渐柔软,“因我知道,你定会为了阿和拼尽全力也要回来。”
萧毅一怔,为她的笃定和了解陷入彷徨中。
从二人相识以来,他自以为对林念是了解的。聪慧,沉稳他从来都是知道的,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竟能将人琢磨得如此透彻。
如她所言,他的确会为了阿和拼尽全力,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原因无他,只因阿和是他长姐唯一的血脉,更是他唯一的亲人,他饱尝了亲人离别的痛苦,他不愿看到阿和同他一样。身为小舅,他定会护他一生周全。
“那日信件中,你说若我回不来,你就将阿和丢弃?”
林念唇角弯弯,眉眼间尽是笑意,“倒是没想到世子还有秋后算账的癖好?”
萧毅握拳在嘴边尴尬咳了一声。
林念眯起眼睛,忆起那日宇文寒所说的话,眸底浮起一片冰冷。
“在我还没打算同你说阿和身世的前两天,宇文寒曾来到济安堂找过我。”话音停下,她长舒一口气,“他过来同我说起阿和的身世!”
萧毅紧锁眉头:“他怎会知道阿和的身世?”
林念摇摇头甚是无奈,“想来定是早就派人在暗处盯着,既然我能猜到阿和的身世,宇文寒他必然也可以。”
否则又怎会在父亲去世的第二年就能得到新王信任,掌管皇城禁军,手握兵权?没点手段和胆识,凭萧策多疑多思的性子,断然不会放心把宇文军交给他。
“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我又何须顾忌太多,与其继续躲藏,倒不如坦坦荡荡明说,毕竟暗地里的冷箭实在防不胜防,宇文寒既已知晓,即便有通天本事也不得不隐忍下来,毕竟咱们这位新王如今最在乎的可就是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如今宇文寒已经知晓了阿和的身世,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人知晓阿和,与其战战兢兢度日,东躲xī • zàng,倒不如坦荡说出来。凭她和师父两人定然是护不住阿和的,但从前誓死效忠萧红的忠士们知晓阿和的存在,定会拼死相护,等到萧毅在肃祁的事若成了,往后想动阿和的人也不得不收敛。
“如今宇文寒知道了阿和的身世,萧策那边也瞒不住,我不知道萧策会不会对阿和动手,但眼下不得不防,就算红渊那边不动手,保不齐其他九部的人不会动手。”
萧毅转过身背手于身后,目光悠远,薄唇轻启,“过几日我去会会这位曾经的姐夫。”
他早就想看看这位装傻的“姐夫”该如何面对他,竟装作无事人堂而皇之放他进来,是笃定他不会伤了他?还是觉得当年他做的“好事”,真的没人知晓?
又闲聊了几句,萧毅告辞走了。
林念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秋意浓浓,肃祁该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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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无星无月,寂静无声。
萧毅披上一件轻裘出了门,仲泊已经在外等候,两人默契的朝着书房走去。
青冥候在书房外,见他们走来,推开了门。
书房内,已经有几人等在那里。
“世子。”
萧毅微微颔首,在主位坐下,抬手示意他们坐下说话。
“九部现如今如何?”
闻言,仲泊神色微怒,“各部如今忌惮萧策,对我们的示好全然当作不见。”
萧毅冷哼了一声,搭在扶手上的手稍稍握紧,眼底寒光渐起。父王在时他们谄媚的嘴脸怕是忘了。
“据属下了解,其中当数肃祁为首,阿图勒私下已经派人前往九部表明自己立场,看来是坚决要和咱们对着来了。”
“阿图勒不是还有个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