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直到博古架上那盏油灯忽然发出“哔啵”一声轻响,定北侯这才如同被人拉回了神智一般,轻轻转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他眸色深沉地望着舞阳郡主,一字一句艰难吐词道:“所以,夫人会让齐统领来黑背山,也是因为大哥他们?”
舞阳郡主点了点头。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别说大房确实做了买凶shā • rén的事,就算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她也要想办法让自家夫君看清大房嘴脸的。
想了想,舞阳郡主道:“其实大哥他们做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之前夫君你在北境御敌,有些事情我不愿意说出来让你分心,可是现在,却是不得不说了。”
“前段时间,欢儿和瑞王他们游湖,差点被人推下水去,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
“初时我以为欢儿只是受了惊吓,是意外,可是后来却发现,这一切竟是喜丫头故意算计,她使人往欢儿枕头里缝了人偶,对欢儿施加诅咒。”
“巫蛊之术我虽然并不全信,但也知道它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于是找了大嫂来解决这件事情,可大嫂的态度却着实让我寒心。”
“当然,这也怨不得大嫂,人有亲疏远近,她包庇喜丫头这事我能理解,可我不能接受的是,在喜丫头犯了这样的错之后,大哥他们竟还觉得这是我们的错般,处处与欢儿为难。”
舞阳郡主越说越委屈,语气里隐隐有了些怨气,“夫君,我知道你敬重大哥,也一直因为自己袭爵之事对大房多有愧疚,可咱们自己受委屈难道还不够吗?欢儿何其无辜,为什么要受这些苦?”
“再者说了,爵位一事咱们本也没有任何错处,这定北侯的位置是公爹亲自向圣上请旨传给你的,又不是你用阴谋诡计夺来的,咱们问心无愧不是吗?”
“退一步说,这爵位就算真的给了大哥,你觉得他能服众吗?堂堂一品武侯,不会武功,不能上战场,说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这恐怕也是公爹当初选择传位给你的考量。”
“所以夫君,你并没有错,委实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地赎罪。”舞阳郡主极认真地说。
平心而论,她这番话没有半点毛病,甚至可以说是肺腑之言。
定北侯听后不由再度陷入了沉默。
确实,诚如舞阳郡主所说,在袭爵一事上,他没有做错任何事,而这些年他之所以一直补偿大房,不过是希望自家大哥心里能好受一些。
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宽容隐忍竟助长了大房的野心,让他大哥做出了买凶shā • rén的事情!
一个爵位而已,大哥他何至于此啊?难道手足之情还抵不过一个定北侯之位吗?
定北侯觉得很寒心。
他想,事到如今,也许他也该为自己的妻儿做些什么了。
想通之后,定北侯沉沉叹了口气,垂眸说道:“看来夫人心中已有筹谋,我愿意洗耳恭听。”
舞阳郡主一直知道自家夫君很聪明,也知道他并不愚忠愚孝,此时她倒也不扭捏,很快将自己的想法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