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和平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大约是因为哨兵与向导的精神联结,残留的爱意让他歉疚的跟陆蔚然保证自己以后会补偿她,结果他还没有享受到新家庭的幸福,厄运接踵而至。
公司涉嫌违法经营,借着是长达三年的官司缠身,公司倒闭,他求职碰壁,同时因为这些压力之下,出生的孩子有先天病需要大量医药费。
他在家酗酒,与新妻子吵架,哭声埋怨声充斥耳膜,秦和平回想和陆蔚然在一起时的意气风发,看着自己仅有十平的“家”和苟延残喘的孩子。
他向现实屈服,用苦力换取微薄薪酬,省吃俭用给孩子看病。
陆蔚然一步步将他的人生踩进了泥里,打入深渊永世不能翻身。
然后她把肖似秦和平的陆珩姜当成泄愤渠道,囚禁他、灌输不要有欲望这样的极端想法,只要他表现出对任何事情有欲望,陆蔚然就会极端的毁掉它。
那时候陆珩姜太无助了,给秦和平打电话哀求他带自己走。
秦和平的话历历在耳。
“爸爸有了新的家庭,没有办法带你走,新妈妈……可能不会喜欢你,你跟在你妈妈身边不是很好吗?她那么疼你,别任性。”
每个人都不要他。
他的出生是一个piàn • jú,离婚后又是陆蔚然发泄恨意的渠道,他的骨子里都打上了秦和平的印记,在陆蔚然的眼里,他下贱又肮脏。
陆蔚然拿他当做耻辱,秦和平拿他当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他有一段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价值,没有人需要他,也没有人愿意看他一眼。
他尝试过死。
高一那年入学,他一个人到慧宇报道,遇到了几个喝醉了酒的哨兵,本身是抢劫,后来看他不反抗还以为他是向导便要占便宜,掐着他的脖子用刀威胁他脱衣服。
陆珩姜自然是不肯的,让他有种就杀了自己。
哨兵经不起激,再加上他们喝了酒更没有理智了,举着刀就要往他脖子上抹,陆珩姜当时没有半点害怕,甚至有点兴奋。
他就要结束这条命了,肮脏的人生就在这种肮脏的人手上结束,明天早上就会有人发现他的尸体,也许不用明天早上,待会可能就有人发现。
高中生身中多刀横死街头。
也许会上新闻,会有很多人看到,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会有人注视他一眼,多看看他。
也许会有营销号以各种目的拿他做文章博眼球,这也算是某种被需要吧,能给他们换一点热度,赚一些钱。
只是不知道陆蔚然会不会看到,看到了会不会有一瞬间的心疼?
不会。
她不会。
陆珩姜轻轻闭上眼,笑了下,没有人会对他的死亡有任何触动,就像月光不会照不进淤泥,很快他就会被遗忘在时间的罅隙。
“啊!”
一声惨叫,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那个哨兵的手被砸疼了,匕首掉在地上,冲着巷口怒目而视:“哪来的小子!不要命了敢惹你爷爷!”
“就你这种废物还配当爷爷呢,来我教教你怎么做爷爷。”男生嗓音清亮带着一股骄矜的阳光气息,那是陆珩姜听见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他叉着腰站在巷口,逆着光有些看不清脸,但能瞧出肩宽腿长。
几个哨兵冲着他扑去,被三下五除二撂翻在地上,于是不甘示弱释放了精神力压制,结果因为喝了酒不太灵光又被踩在了地上。
其中两个趁着他不防备,火速逃跑了,另一个被踩在脚底的人连连求饶喊爷爷,少年扬起笑意:“现在学会喊爷爷了?这就乖了嘛,以后不要出来学人出来抢劫了知道吗宝贝儿,不是人人都跟我一样好心呢。”
男人连连求饶,少年松开脚冲他屁股踹了下:“滚。”
男人连滚带爬的跑了,陆珩姜盯着巷口的少年久久没有动,直到一声响亮的呼唤:“宁星意你人呢!”拉回了他的思绪。
少年急忙走了,隔了会儿又折返回来,扬声说:“那个,我叫宁星意,就住在不远的秀水路,他们几个都是附近的流氓我认识,如果你需要报警的话我可以配合。”
宁星意。
陆珩姜不知道他的样子,却觉得那样耀眼的人应该会被很多人需要吧,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他,因为连自己这样的人看着他,听着他的声音。
都不想死了。
陆珩姜理理袖子,走出了巷子。
他没有想到,这个耀眼少年跟他同一个学校,入学仪式那天他穿着件白色短t,勾着另一个男生的脖子笑眯眯喊“宝贝儿”,然后被很多人团团围住。
他站在人群中央,眼睛微弯如星辰,挨个儿逗了逗人,像群星环绕的太阳,那样光芒四射又遥不可及。
仿佛只要远远看上一眼,就会被他的热力融化。
陆珩姜低下头,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黑色的,即便阳光照在他身上,也只能留下这样不堪的阴暗。
可是那颗星星,还是愿意照亮他了。
陆珩姜仰头轻吸了口气将思绪收敛,调整好心情与表情轻敲了下门。
“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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