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点头,闻是姬姓,知是燕王室,露出些喜悦。
宴上时使臣中的另一人便起身与燕王寿定下了求娶的人选——燕卉虞。
燕寿欣然答应。
席位上原心神不宁的燕卉虞忽闻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喜出望外。燕寿也在此时出声。
“卉虞,见见苍梧的来使。”
燕卉虞站起身,向着苍梧的使者席位浅浅行礼。
柏芝玉看着她,愣住,目光落向在她一旁另处席位的燕攸宁,她淡然的饮酒,气质淡薄清冷,却引人注目。
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抬头,望他露出一笑,清冷艳丽,如雪地里枝头盛开的零星红梅。
稀少清冷孤傲,远远的一眼就能瞧见。
丝毫没有骗了他的歉意。
柏芝玉知她是无心嫁他,作罢。然心里到底还是失落。
夏诸早注意到了两人,瞧着柏芝玉脸上的失落弯唇浅笑。又一个被她吸引而求不得的人。
想着视线落到燕攸宁脸上。她就像是天上落到人间来玩乐的,万事万物都只在她眼里短短的停留,而无法得她多看。
谁都无法入她眼,到她心里。
在燕攸宁注意到他之前,夏诸垂眸饮酒。
赵毅看他望着公主发呆又低头喝闷酒,也抬头去看燕攸宁。
他也想像夏诸大人一般去肖想,但他知道那朵高岭之花是他无法肖想的,不曾肖想,遂不会如夏诸大人这般愁苦。
偶能瞧上几眼就是他这个凡人的满足了。
宴席散,众宾离席。夏诸寻到燕攸宁,与她同行。
“我以为公主会去和亲,还有些担心。”
燕攸宁笑,“我以为得当众拒绝,哪知他们要的是我阿妹。”
夏诸不置可否,片刻后,“已是春色渐浓,此事过,公主可要一同去踏春?”
燕攸宁思忖,“倒是好。”
苍梧的使者离去,接下来便是等候迎娶的队伍前来。
燕卉虞像是得了天大的美事,又开始到燕攸宁面前蹦跶。
第二日便来了高平宫,像是得了偏宠的孔雀张着尾羽高傲地不再畏首畏尾,有所顾忌。
一入寝乐殿就闻自高自傲的讽刺。
“阿姐,我要嫁去苍梧了,我都要出嫁了你可怎么办呀。你宫里养着男姬,唉,怕是苍梧太子也知晓吧,竟是不求娶你而选了我。”
燕攸宁在案后悠然饮茶,闻言抬头看她,燕卉虞站在殿中,真就像是一只站在了高阶上的孔雀。
“恭喜阿妹了,去了苍梧可就再难回来,往后一切靠你自己。不过有燕国在,有事传信回来,当是也不会受到怠慢。”
燕卉虞沉了脸色,心觉燕攸宁是在酸她,“我过去怎么也不会差,毕竟是苍梧亲自求娶过去的。”
燕攸宁淡笑摇了摇头。
不过是为了稳固邦交的政治联姻,能有几分真情实感。如今是燕国尚强,若苍梧不必再依附燕国,联姻的公主就不知处境了。
“总之阿妹多保重了。燕宫里只你和我,我会纵容你,苍梧王宫里的人就不一定。”
燕卉虞本是来让燕攸宁不爽快的,离去时却是自己的好心情变得一团糟,烦躁极了。
她竟然真的不稀罕,也不知她到底稀罕什么。
薄姬听闻苍梧求娶的人变成了公主卉虞,脸色不好看。燕卉虞前脚离开,她后脚便入了寝乐殿。
“阿宁,这是怎么回事?苍梧不可能要娶公主卉虞的,你说了什么?”
站在大殿中,还未坐下便不悦地询问。
“我不是与阿娘说得很清楚了?此事阿妹会很愿意的,自然让愿意的人去。”
薄姬半晌说不出话来,实在让她气着了。
“你不愿嫁去苍梧,日后想嫁去哪里?”
“哪儿都不想,我会去承阳,养个男姬,生个孩子,代代世袭。”
薄姬无言与她再说,离开寝乐殿。
燕攸宁将杯中温茶饮尽,放下青瓷杯站起身来。走出寝乐殿,往焦离殿去。
自上回离开,已有许久都不曾再来。
打开殿门上的铁锁,推门而入。
伏缉熙站在西窗前,窗外淡淡的光线洒在他玉璧般的脸上,纤长的睫毛一眨不眨,看着窗外。
白皙得似乎都有些透光。
燕攸宁到他身边,他似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毫无反应。她抬头,看他似乎比初见时长高了。
扯过他按在窗上,捏着他的下巴低头看她。
他眼里淡薄与冷漠。
“许久不见,这般冷硬,果真是健忘的。还是喜欢香香甜甜的阿玉。”
她忽然撞上去一口咬在他脖颈间凸起的喉结上,贝齿磨得丝丝的疼与酥麻,伏缉熙呼吸一窒瞳孔骤紧,目光僵直。
舌尖轻轻一扫缓缓吻着便整个身子都软了。
受不了地呼吸沉重把她推开,“公主想起我来便是这种事么?”
燕攸宁偏着头瞧他,他呼吸还凌乱的有些颤,微微带着笑,“日后我回封地,便与阿玉生几个孩子,想必个个都会很惹人喜欢。”
伏缉熙很想说她妄想,但觉得说累了遂未言语,绕过她回床边坐着。
忽而冷笑,“若公主要一直如此囚着我,怕我活不到公主往封地。”
若出不去,必自刭。他如何甘愿受这暗无天日的囚禁。
燕攸宁回身看他,“谁说我会一直囚着你呢。过段日子,带你出宫走走,免得将你闷坏了。”
伏缉熙微愣,垂眸不再说话。
就算如此他也待不下去,他要离开,回伏国。
苍梧的接亲队伍不过几日便到,一同带来的还有数车的珍宝献给燕国。燕卉虞满心欢喜坐上装饰华丽的马车,她要嫁的人是苍梧太子芝玉。
嫁过去便是夫人了,日后太子即位,只要燕国还强盛,她必然能做王后。
燕攸宁并未去宫门前看她的车马离开,在焦离殿中与伏缉熙饮酒。
两人席地而坐,殿门敞开着洒进满室春光,燕攸宁手提着酒盅仰头一口,忽然压倒身侧伏缉熙往他口中渡去。
两人衣衫凌乱层叠,衣襟磨蹭的微微敞开,颊上酒色与忄青色,粉粉烫烫。
一阵春意的凉风,淡了室中升起的温度,她意犹未尽在他唇上浅浅吻着。
“阿妹被我送走了,你往后都只是我的了,不会再有人惦记。”
一手握着酒盅的壶身,一手在他脸颊上抚摸,不知是酒意熏染还是美色上头,总之十分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