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宫之中
燕国战事告捷,设宴庆贺。
宦人至高平宫催促入席时,燕攸宁命人往信殿唤薄姬,薄姬却是称病做了推诿。
燕攸宁遂也称病,犹豫之下去见薄姬。
信殿之中,薄姬恍恍惚惚愣着神,侍人禀报燕攸宁来了也半晌没什么反应。
燕攸宁到她对面坐下,“阿娘。”
她这才回神来,眼里又一层水意,“阿宁,你说如今要如何?大王可是会生气,可是会去讨伐苍梧?”
燕攸宁为她倒了杯茶,“暂且不知,此事阿娘还是不要再想了。”
燕国与苍梧不可能不结怨,燕先是救助苍梧,又嫁公主于苍梧太子,苍梧却与桂国联合反咬一口。
必然不可能轻易算了的。
薄姬是听懂了她的意思,沉默着盈盈含泪。
燕攸宁不去参宴,是有考虑到桂国以求娶她之事为借口而开战会有人拿此来宣扬讥讽。
就如那日姝姬来高平宫,一番阴阳怪气。
她不去,那些人也就没话引到她身上了,想着心中叹了口气。
也未离去,便就于信殿安慰着薄姬,直到夜深看她累睡了才离开。
寝乐殿里,伏缉熙竟也还未休息,坐在榻侧,见她回来,“公主回来了。”
“阿玉不睡,等我一起睡么?”她带几分笑意调侃。
他又几分羞,垂着头,“有担心公主。”
“既然担心便与我同睡,此前离宫里,不就如此么?”
然伏缉熙怎么都不愿,燕攸宁也是无心去强迫他,她也累了。
因着战事了,姝姬无事又开始往高平宫来,燕攸宁也不知可是哪里惹着她了,让她闲来便往高平宫膈应她。
除去姝姬这个讨人嫌,万事都算舒心。
己亥月,己未日,立冬。
距几国战事不过过去十来日,燕都中有消息桂国前来讲和。
这日桂国使者入宫,往朝宫谒见。燕攸宁听闻,桂国丞相亲自前来。
不知是谈了什么,晚间便设宴留了人在燕国。
殿中与伏缉熙亲热了一会儿,才往宴席。
燕攸宁不过刚在席间坐下,一道视线落她身上,她抬头看去是个陌生的面孔。因为坐席离她不远,猜想约莫是那桂国丞相了。
他端着酒樽忽然起身,到了燕攸宁面前,含笑,“燕承阳公主。”
燕攸宁仰头看他,一张俊逸的脸,眉如墨染眸似点漆,深渊般能将人吞噬。
她也抬手,含笑举杯应他。他却是微微俯身近了,低冷了声,“我国太子,可是公主所杀?”
燕攸宁看进他眼里,不知道他是想做什么,只装作未听到他的话,兀自将手中的酒喝了。
桂君尧笑意深,直起身也喝了酒,当做什么都未发生的回到了席位上。又忽得看向上首燕寿。
“与燕国的约定怕是还得需缓一段时间,刚刚战后不久,桂国内一时拿不出太多兵力,想必此次乱战,燕国也需得修养吧。”
“除掉一个小小苍梧,倒是可以。”提及有关苍梧之事燕寿便冷了声,“不过既然桂国需要修养,那为了结盟的情义,也是可等一等。”
桂君尧起身行礼做谢,又道:“一路快马加鞭赶往燕国,着实有劳累,不知可否能在燕国暂歇几日?倒也想观燕国山川,赏大国风范,好回去告诉我王,与燕国结盟才是未来长存的出路。”
燕寿让他奉承得愉悦,欣然应了。
燕攸宁正垂眸想着他是如何知道,太子死于她手,便又闻他的声音向了自己这方。
“两国战事说着还是因承阳公主而起。也算是结缘,不若便由承阳公主带我游一游燕国吧。此前还听闻我太子匀锴言云梦泽是个好地方。”
燕攸宁眸里漠然地抬眸,“云梦泽确是好地方,不过适合春游、夏游,冬游便森寒了。”
“这不过刚立冬,倒不至于那样冷。”
燕檀似看出桂君尧莫名争对燕攸宁,“云梦泽距燕都路途遥远,桂丞相既是留燕暂歇,倒是不适于去云梦泽。燕都城内外景色也不错。”
桂君尧遂不再说话,他本也没打算真路途遥远地去云梦泽。
燕攸宁敛眸,对他心生警惕。
然次日一早,她正与伏缉熙在庭院里散步,便有宦人前来,禀桂君尧等她带他出宫游玩。
燕攸宁的眉头当即皱起。伏缉熙看着她。
“公主与谁今日要出宫吗?”
桂国丞相?那个来燕国议事的丞相?
燕攸宁显得烦躁,她不知这桂君尧如何认得她的,还知是她刺杀了桂国太子。
既然知道,为何又不说出来。
“桂国的丞相,来燕国和谈,且要与燕攻伐苍梧。他知是我杀了他们太子。”
“他邀公主出宫,难不成是要杀你?”
燕攸宁摇头,“在燕国地界,不至于干出这样的事。”
“那公主要与他出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