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堂中,夏诸还坐案后饮酒。
一侍女红着脸,脚步凌乱地踏进门槛,行礼,“大人。”
“嗯?”夏诸抬头,“看到了什么?”
见她这般脸红模样,其实不问也大概猜到了,低头又喝酒。
“那个姑娘压着王子缉熙在床柱上,衣裳都扯得乱乱的。”
“谁的衣裳乱的?”夏诸头未抬,平静问。
“王子,缉熙……奴婢见着王子缉熙露出的身子了。”白得像玉璧一样。
怎会有这样,从上到下都好看的人。
侍女回忆起当时场面,又觉脸红。
“下去吧。今日所见不可向任何人说,只当我府上不曾有此二人。”夏诸无其他反应地叮嘱。
“诺。”侍人并不多问,应后告退。
想着燕攸宁,那确实是她会做出的事。
夏诸心中叹息着,想不通为何他与公主相处数年,伏缉熙却只需数月便可做到他无法做到的事情。
只是因他样貌更得公主喜欢吗?
傍晚时,夏诸便命人到后院客房,唤燕攸宁与伏缉熙准备进宫。
派人送去了两套衣物。
因着燕攸宁容色清冷艳丽,甚是夺目,思索后还是起身亲自到后院。
“公主与侍人,都朴素些吧。宴上人员混杂,不引人注目的好。”他敲开门,是燕攸宁将门打开。
伏缉熙尚在屋里案后坐着,闻言思及自己这张出于伏宫的脸,要如何才能掩盖住。
宴上朝臣,必定多数都识得他。而有这个机会,他必是要进宫。
燕攸宁一路往伏国,本就朴素,发上一支点缀都无,艳丽的脸因此清淡了些。夏诸准备的衣裳也都是暗色的,更显低调。
她回头看向伏缉熙,想他若是伏国公卿士族的公子,宴上定要让识出的。
“我想是无妨,阿玉会比较麻烦。他的身份当是丰京城中贵族,宴上怕是有人识得。”
伏缉熙抬眼,视线看向了门外的夏诸,两人视线相交,夏诸笑,不再看他,看着燕攸宁,“公主可有法子?”
燕攸宁思索片刻,点头。
关了门的屋中,伏缉熙天生俊秀浓淡相宜的长眉被描画粗黑,白皙的脸颊点上了密密的斑点,粉橘的唇侧杂乱的画了一圈胡子。
燕攸宁将手中沾了黛汁的毛笔搁在笔架上,看着他叹了一声,“果真,不好看就不喜欢了。”
伏缉熙皱眉,目光在她脸上,“公主只喜欢好看的么?”
“自然还得听话和忠心。”她取了一乌色面纱给伏缉熙戴上,“如此,也就万无一失了。不会有人认出阿玉的。”
伏缉熙显得沉默,燕攸宁并未注意,与他一块儿出门。
至王宫宫门,马车停下,宫门守卫瞧过车中的人。
“这两位是我同行的友人。”夏诸道。
守卫于是放行。
对于伏宫如此松懈的盘查与放行,燕攸宁与伏缉熙皆皱了些眉头。夏诸已然是习以为常。
“宫中这种宴席每隔一段日子便会办一次,士卿大夫可带人入宫一同参宴。宴上也就是饮酒寻欢,女乐歌舞。”
马车一直行至宴客的大殿前,几人一同下马车。车夫将马车赶往别处。
踏入大殿,夏诸领着燕攸宁与伏缉熙欲往一处角落去,免得引人注意。
然不过刚入殿中几步燕攸宁的容貌便让在场一些酒意上头的人注意到。
“夏大人今日竟带了女眷来,这般清淡朴素的打扮都赛过满殿的女乐了。”
“夏大人莫不是金屋藏娇,一直到今日才舍得带出来见人吧。我要有这般美人,怕是得一辈子藏在府里。”
夏诸在朝中地位想是不低,大殿中的视线落在燕攸宁身上,却无人有出格的言行。
伏缉熙心头不悦,想要将燕攸宁搂到怀里,他视线扫过殿中,确实有许多熟悉的面孔。
他抬头又看向中央高台上,那处是天子的坐席,此时还空着。
“这位只是我一位富人朋友,并非姬妾。”夏诸淡笑与方才出声的几人道。
见只是夏诸的友人,纵然燕攸宁实在美色惹人,那些人也收回了视线。
夏诸于是领着燕攸宁、伏缉熙到后排坐下。看向燕攸宁,“不必理会这些人。宴上的歌舞与酒食都是不错。”
燕攸宁对于伏宫中如此的奢靡享乐并不认同,但与她无关也就安然享受。
不多时,伏昌瑾与宠姬入了殿中,登上高台。
宦官高声一唤,便有女乐入殿来,于大殿中央的圆台上起舞,在圆台周围奏乐。
靡靡之音入耳,似乎能腐朽人的灵魂。
燕攸宁吃着果盘中洗净的水果,喝着杯中美酒,瞧着殿中舞女,享受于其中。
如此日子,当真腐败。
伏缉熙目光看着高台上与女姬亲昵的伏昌瑾,心思已全然离了宴席。
这殿中,还有他的四王兄,广益侯——伏子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