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周日,谢红和陈哥的婚礼之日。
梁知瑜很早便来到现场,她同样送了一朵永生玫瑰花来祝福二人,只是这朵花更大一些,显得更有排面。
而谢红果然是风一般的女子,她穿了一身的黑色婚纱,在年城这是不吉利的象征,但谢红和陈哥俱是无父无母,现场到来的多是一些玩得不错的好友,其中也有不少陈哥熟识的“江湖中人”,一个个用碗做酒杯,谈天说地,好不快活,不顾这些。
梁知瑜在中间,仿若回到了“春夏”,有着一种她熟悉的、舒服的氛围。
到了新人交换戒指致辞的时候,梁知瑜自己都并未发现,她一双杏眸含水,其中是说不尽的羡慕和向往。
她悄悄扫了一眼咫尺距离的江纪淮,只是不知是不是巧合,她转过头去的瞬间,正好对上了江纪淮的一双眸子。
极黑的眸子,她心中的每一桩小心思都被对方看透,她急忙低下头去,但正是这一低头,她怀中仿佛被扔了什么东西,她伸手去拿,就拿出了一束黑玫瑰。
她怔愣很久,在现场所有人的欢呼声中才明白自己接到了新娘的捧花。
一般接到新娘捧花的人,会受到新人的幸福加成,桃花运会在很旺盛,在近期便会脱单。
虽然梁知瑜并不太相信这些,但是她心下仍旧欣喜,这起码证明了,她和江纪淮,应该会拥有一个好结局的。
捧着黑玫瑰,梁知瑜小心翼翼控制住自己不要回头去看江纪淮,以免她的心思被路人皆知,而上台发表感想的时候,她仿若灵魂出窍,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
婚礼结束,梁知瑜还乖乖抱着捧花,她穿着有些坡跟的鞋,坐到一边,想要等待江纪淮出来,与对方好好交谈一次。
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时机。
她坐在门口打开手机,正好看到了班级群中成绩已经可以查询的消息。
于是,她打开x学网,熟练将自己的信息输入进去。
网很卡,等待期间,她脑海中以极大的倍数一遍又一遍播放着考试时自己的每一个举动,疯狂分析那会不会影响最终的考试结果。
只是,屏幕上的小圈被她刷新得第四次转圈的时候,页面终于显示出来。
上面一个大大的“2”字,让她不由沉默下来。
仿若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正在追,她飞速站了起来,逃似地离开酒店。
只是,吴城的台风好像刮到了年城,梁知瑜刚刚走出去,就被倾盆大雨浇了个彻底,这也将她浇得清醒许多,她开始审视自己的成绩。
第一她不用查都知道是谁,正是江纪淮,只是这一次他们的成绩差距缩小了许多,江纪淮只能说是险胜,仅仅比她高了两分。
她才心中安慰自己,这起码比上次有进步得多,况且输给江纪淮,又不是别的人,总是会好接受一点……吧……
事实上输给江纪淮,她心中反倒愈加难受。她想要证明,她足够优秀,与江纪淮足够相配,只是她一次次的幻想总是被推翻,她连和他并肩都没有做到。
带着苦涩笑了笑,刚刚想要将已经落满雨水的手机收进去,暂时回家好好再想一想,冷静冷静——虽然她现在已经足够冷静,但她看到了手机上的来电。
“母亲”二字,刺激得她瞳孔收缩,待到反应过来,她已经接下了电话。
一边听着电话中的声音,一边害怕手机进水报废,她挪到一家小吃店的屋檐底下,老板很是侠肝义胆,在店门上贴了一张纸,上书:屋檐下随意避雨,梁知瑜才有了这么一个好好听母亲讲话的地方。
“小瑜啊。”
这一声,便叫得梁知瑜几乎流泪。
很久了,不知道有多久,上一次听这个称呼。
“妈妈累了,对不起。”她哽咽道。
本来热爱护肤和逛街的女性,却彻底苍老下去,连声音都沙哑刺耳。
“之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吧,好吗?梁安永进去了,我们都开启一段新的生活。放过我吧,小瑜。”
这样长的一句话,梁知瑜愣了许久才终于明白其中意味。母亲想要与她一刀两断,母亲让自己……放过她……
梁知瑜听着耳中的“嘟嘟嘟”忙音,看着屏幕上短短几十秒的通话记录,眼泪便毫无征兆落下来。
她宛若机械一般,走进雨中,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这才不甚显眼。
母亲让自己放过她,可是谁又能来放过梁知瑜呢?
她想起,她对第一名近乎病态的追求,想起刚刚看到名次的一瞬间,坠入深渊一般的失望。
她迷茫地望向远方。
忽然,透明的伞落在头顶,一道声音响起:“梁知瑜。”
“到我怀里。”
梁知瑜瞬间眼泪决堤,扑进他的怀中,哽咽失声。
雨噼里啪啦落在伞面上,那把伞正是梁知瑜第一次从便利店买的“天价伞”的样子。
没有用到的伞,总有一天会用到,极为想要见到的人,总有一天会见到。
江纪淮见到了,正在他怀中。
他抚了抚梁知瑜的背,声音放柔许多:“其实,高一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是在初一。”
……
初一时,梁知瑜还在省会上学,与江纪淮是同班。
江纪淮当时被母亲管教得极严,没有朋友,成绩常年第一,但凡第二,转天他的身上就会出现青青紫紫的一片。
“那是他妈打的。”当时梁知瑜的好友告诉她。
梁知瑜浑身一抖,想到自己的父母恨不得将自己当做掌上明珠疼爱,碰一下都舍不得,心中充满悲悯。
“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