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还能再冲一次吗?”
刘春将军已经不必指望了,他现在早就没有了继续冲锋的力气,尚需要几个士兵保护。
王谧身边能够拿得出手的战将,只剩下刘裕一人,虽然有他一人胜过千军万马,但是,那不过是一种夸张的形容。
真实的情况便是,刘裕可以以一当十,刘裕可以以一当百,但是,再加码他就真的不成了。
“能行!”
“稚远,你放心,只要我刘寄奴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受伤!”
“我一定能带着兄弟们,冲出南阳城!”
刘裕一声断喝,气壮山河,镇定的眼神,仿佛是定海神针,被他的眼神扫到的士兵,立刻就变得淡定了许多。
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甚至连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都无人能够说得清。但是,兄弟们就是对刘裕有着莫名的信任。
这一点,就连王谧都有同感。
每每他没有主意,陷入忐忑的时候,刘裕总是能够安定他的心情,让他的思路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然而,即便是战斗力非凡的刘裕,现在也要面对现实。
现实就是,城内所剩无几的晋军被秦兵层层围困,若非神力相助,已经绝无可能逃出生天!
逃!
是的!
英雄盖世的刘寄奴,也不得不面对英雄气短的时刻。
他们已经无力再继续冲锋夺城,现在的不停鏖战,为的早就不是更进一步,甚至是夺取望楼。
不过是为了突围而已!
只要能跑出去,只要能带着几位兄弟冲出南阳城,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至少,距离这里最近的新野城,还掌握在晋军的手里,只要能逃回新野,一切就还有可为!
“稚远,你在我身后,不要冲的太猛了!”
关键时刻,刘裕一个挺身,就把王谧挤到了身后,再怎么说,也要保护王谧的安全。
他可是朝廷命官,又是琅琊王氏的嫡系,虽然从来都不把自己看成是多么金贵的人。
但是事到临头,刘裕还是丝毫没有忘记他的身份。
再加之,只要站到战场上,刘裕总是习惯性的把自己看成一个强者,而很显然的,武艺不精,身娇肉贵的王谧,是一個弱者。
强者保护弱者,本就是天理,没什么好商量的。
砰砰砰!
几声巨响凌空而起,不同于shǒu • qiāng发射发出的那种爆裂的声响,那声音,竟然有点像……
像是石炮落地的巨响!
众人回头,王谧立刻察觉出,那不是像,是根本就是!
石炮!
一个,两个,接二连三的石炮,划着漂亮的曲线,一个接着一个,一片连着一片的砸落下来。
这是……要闹哪样?
秦兵闹乌龙了?
石炮怎么会往完全相反的方向投射?
按照现在的态势,就算王谧嘴硬也不得不承认,优势在秦,不在晋。既然优势在氐秦,他们怎么会反戈一击,向着自己掌控的城池投掷石炮呢?
而且,毫不讳言的说,这些石炮几乎是全都不偏不倚的打到了秦兵的头上。
这就不能不提一些所谓玄学了。
难道这些石炮都长了眼睛,安装了定位系统?
“稚远!”
“来了!”
“援军来了!”
石炮落地,登时就打乱了秦兵围攻的节奏,战阵顿时乱作一团,这样的混乱倒是给了晋军机会。
不知道是哪一方抛过来的石炮,当然也会让晋军兄弟们慌乱,但是,石炮落地,对于晋军来说,仍然是利大于弊。
别个秦军还有战阵,晋军这边,四处收拢,也就还有百人而已,根本连一个像样的战阵都组建不起来了。
也正是因为所剩无几,晋军这边受到的影响才会比较小。
却在这时,趁着战局混乱,刘春刘将军竟然纵马来到了土坡的附近,二话不说就爬了上去!
看到了!
他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旌旗!
“援军到了!”
“稚远,我们有希望了!”
援军?
哪里来的援军?
王谧揉了揉眼睛,简直是不敢相信,这个刘老汉,又疯了吧!
“稚远!”
“寄奴!”
“你们在哪里?”
“老夫来救你们了!”
等一下,这个声音,一分庄重带着九分的不正经,怎的听起来如此熟悉?
某人寻声望去,终于看到了发出声音的这位老将军。
“桓老将军!”
“稚远,老夫来晚了!”
没错,向着王谧兴冲冲的扑过来,一把就攥住了他的双手的这一位老将军,正是桓冲!
要说有本事,还得看老桓。
别看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那是真的靠得住!
刘春爬上斜坡,立刻就看到了荆州兵的旗帜,而这个时候,还能带着上万荆州兵来南阳支援的,除了桓冲,不必做其他猜想。
而桓冲的出现,亦印证了刘春的想法。
那些看似打错了方向的石炮,并不是来自于楼船之上,而是来自桓冲带领的荆州兵。
在桓冲他们向城内投掷石炮之前,他们就已经兵不血刃的铲除了在城外嚣张的秦兵。
初听的桓冲的说辞,王谧还不甚相信。
直到桓伊出现,将桓冲是何时到来的,又是带了多少人马,多少兵器,如何与秦兵殊死搏杀的,方才明白,那城外为何渐渐归于平静,少了声响。
原来都是因为桓冲及时来援,打了杨定一个措手不及。
桓冲是个乐天派,想到王谧他们只带着五千精兵就要硬闯南阳城,他思来想去,也还是不放心。
那南阳城里的兵力,他是最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