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也有此意,很快,他就稍稍驻马,将这些消息以队主为单位,传令下去。
经过了他和刘穆之整顿的北府兵,如今是号令畅通,士兵们训练有素,战令一下,便立刻运作起来,效果斐然。
于是,投入极少兵力,主要依靠火器,减少近身作战的初步作战方针就在战马上形成了。
众人快马加鞭,一刻不停,飞奔向邺城。
而此刻,几方势力的焦点,邺城的局势又是如何呢?
鲜卑人,氐人,这些异族,谁能夺取邺城,当做自己的城池?
城楼上,氐秦主将符丕站在那里,看着慕容部的士兵纷纷倒地,中了陷阱,仰天大笑三声。
“好啊!”
“就是要让这些鲜卑人瞧瞧我们氐人的厉害!”符丕腰杆挺直了,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一扫连日来的霉气。
老将张蚝却并不那么乐观:“将军,这只是先头部队,慕容部还有几万大军,况且,等到慕容垂的军队赶过来,他们的实力就更强了。”
“不能小视。”
张蚝忧心忡忡,符丕却全都没放在心上,他是那种典型的氐人性格,能爽一会是一会。
这会够爽就这会爽,管他下一会如何呢?
“张将军,慕容垂这不是还没来吗?”
“此时正是机会,我们就应该趁着这个时候,多杀鲜卑人才是。”
“白花,你领五千兵马出城迎战,务必要把这些无耻鲜卑人打的爬不起来才行!”
白花领命,转身便要走。
张蚝眉头一跳,赶忙拦住了他。
“大将军,不可,人数太多了!”
五千人?
这就相当于是邺城守军的六分之一了,就这样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撒手送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张蚝也不是心疼氐秦士兵,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很明白,到了这个地步,牺牲总是在所难免。
但是,在外无援军的现状下,士兵就是邺城宝贵的财富,是拱卫邺城安全的柱石。
士兵是能省则省,怎么可以这么鲁莽的就派出城去?
要知道,那鲜卑人的大帐在倒松峰上,地理位置相当的好,一旦他们收缩回大帐,氐秦是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的。
杨白花对符丕绝对服从,符丕说什么他都认为是对的,即便有一点点怀疑,也不会放在心上,很快就会消散。
要不是张蚝拉着他,他早就跑了,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带着兵马奔出城了。
符丕上前,大喇喇说道:“张将军,你多虑了,抓紧时机才是最重要的。”
“再说了,我们还有晋军,我就不相信,到了这邺城城下,王稚远他真的能一个兵丁都不派出来!”
张蚝:都什么时候了,某人居然还在指望晋军!
放眼看看,邺城周围,有晋军的影子吗?
一个兵丁,一支战旗都找不到吧!
哒哒哒……
哒哒哒……
动物的骨节敲击地面产生的那种特殊的,既沉闷又清脆的响声,渐渐袭来。
张蚝放开了杨白花,白花顺势赶紧跑了。
而长老将军站到了女儿墙处,努力向远处张望,一阵烟尘,越升越高,越来越多,烟尘散尽之后,果然见到一众兵马从远处的山坡上倾泻而下。
而那旌旗,那写了墨字的大大的旌旗,中间一个巨大的刘字,还有王字。
真的是北府兵!
“他们居然还敢回来!”
符丕也看到了晋军,顿时哈哈大笑,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张蚝的忧虑却没有减轻半分。
他们居然还敢回来!
难道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
张蚝本能的感到恐惧,这一举动说明了什么?
这就说明了,晋军的这些年轻将领,他们根本不怕死,他们的心中有更强烈的追求,坚定的信念,足以战胜对死亡的恐惧。
邺城,保不住了!
不是因为鲜卑人,而是因为晋人!
大战还没有开打,胜负也还没有决出,张蚝就已经有了这个预感。局势不妙,然而,张蚝还是握紧了兵器,走上了战场。
这是他作为氐秦老将的尊严,使命!
或者说是宿命!
而城楼下,将军杨白花已经将士兵合拢到一处,城门大开,他身先士卒,冲了出去!
去迎接属于他的宿命!
远处,倒松峰上,已经撤离到安全地带的慕容德,坐镇此处,依靠着有利的观测地形,他很快就发现,被慕容泓带出去的士兵被氐人打败,仓皇逃了回来。
蠢材一个!
就知道是这样的下场!
慕容德冲出大帐,见慕容泓下马,飞身就是一脚。
“你个蠢蛋!”
“谁让你去的?”
“你怎么不死在战场上?”
致命三叠,原本还洋洋自得的慕容泓,遭了一个小小的失利,顿时就换了个人一样。
垂头丧气,好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
不管是占据邺城的氐人,还是根本还未参与到战争中的围观人群晋军,全都表示,慕容泓没死,这着实不是我们的过错。
完全是因为他太无能了。
你倒是冲啊!
你倒是打啊!
口号喊得震天响,没上战场之前,牛皮吹得好大一张,等到真的需要动真格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
就是这样的水平,烂,烂的要死。
眼看着士兵们纷纷在自己身边倒下,慕容泓不说奋起反抗,帮兄弟们报仇雪恨,反而连滚带爬的跑回了营帐。
简直可笑。
可笑到,一向好脾气的慕容德狠狠的踹了他几脚都不解恨的地步。
“叔父,你打我也没用,事已至此,我发誓,从今以后我绝不再冲动行事了。”
“一切都听阿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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