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面对同样的一件事,他们兄妹两个采取的方法却截然不同。
王恭呢,是属于明知道能力不济,还想反手把有能力的人压倒,一拳打死。
正所谓,我没有本事,你也不能有。
而王贞英呢?
她考虑事情的角度则和王恭截然不同,她是太后,就算当初做皇后的时候,也并不是多么情愿,甚至是充满了怨气。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人家是当了太后的人了,考虑问题,自然要从大晋的全局入手。
这个朝廷目前是谁在维持着?
不会有人认为是王恭吧!
错错错!
大错特错!
大晋朝现在的支柱,当然是王稚远!
这位堂堂的北府大将军,把持着大晋最强悍,规模最大的军队,如果他翻覆,那么大晋朝廷就几乎没有了屏障。
更不用说那些已经占据的北方城池,现在来看,那些城池是归属于大晋的,可若是北府兵反叛,不再听从大晋的号令,不用怀疑,那些城池瞬间就会变成北府的,也就是变成他王谧的!
】
而大晋朝廷就会一瞬间知道,它到底有多么的孱弱。
甚至不用外敌入侵,它自己就会土崩瓦解。
面对这样强势的力量,想要压制,显然是不正确的。不说大晋朝廷这种君是君,臣是臣的情况了。
就说之后的大唐,当二凤带领的天策府势力越来越大,以至于朝廷无法抑制的时候,不只是大晋朝廷,甚至是连他的亲兄弟也不再能够容忍他。
他们明明知道,二凤对于大唐的建立,功不可没,可以说,半壁江山都是靠他打出来的。
但是,想到他的势力越来越强,所有强盛的军事势力都被他控制,还是不能忍。
这才让大唐开启了兄弟相残的衅端。
别人是亲兄弟都难免不能相互容忍,更何况是王谧和王恭这样原本毫无关联的人了。
以强胜弱,这从来都是应当的,而以弱胜强,这才是偶然现象。
对于王恭来说,他现在能够使力的地方,大约就只有依靠王贞英的力量,借用所谓的圣旨,把王谧直接铲除。
这样虽然很有可能背负很大的风险,容易引起朝廷的反弹,但不失为是一个直接解决心腹大患的方法。
只要铲除了王谧,北府兵就会……
就会什么?
归了王恭?
开什么玩笑!
在此之前,北府也从来没有归属于王恭,而就算是他攻坚克难,把赫赫功臣王谧铲除,那北府就没人了吗?
杀了王谧,只能是便宜了刘裕,便宜了刘牢之,这些人也不会转过头来投奔他王恭。
不但不会投奔,反而还会对王恭充满戒心,甚至想要除掉王恭。
不要忘了,这些人都是从京口共同起家的,他们都是王谧的战友,不管对内如何,对外他们都是真兄弟。
王恭卸磨杀驴,这种缺德的人,谁会跟着他干事业?等着他继续如法炮制?
身为太后,王贞英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是,王恭他懂吗?
按照一般的想法,王恭都已经到了如此高位,平日里也是饱学之士,各种聪慧的。
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王恭他不是想不明白,他是无法接受,在这个问题上,个人的私欲严重膨胀,直接压过了他的理智。
王恭所关注的,只是他能不能继续控制朝廷,而不在乎,这个朝廷的未来发展是怎么样的。
为了达到目标,王恭不惜铤而走险,不惜葬送大晋的未来!
“只要太后娘娘能够说到做到,那微臣没有不相信的道理,个人的荣辱,本就没有那么重要,但就像是娘娘刚才承诺的,我可以放弃我个人的荣誉,也可以不计较阿宁对我的挤兑,但是,对于北府兵,朝廷上下一定要鼎力支持。”
“否则,很多事情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好话要说,态度当然也要摆出来,王谧如此隐忍,就是为了能够让北府大军继续征战。
如果不是为了北府兵,他早就把王恭铲除了,何必等到今天,何必在这里受他的冤枉气。
王谧的言辞不可谓不严肃,态度摆的也很正式,甚至可以说是对王贞英形成了压制的态势。
但是,王贞英却并没有生气,而是静静地等着他说完。
不只是没有生气,甚至还笑呵呵的。
王恭很稀奇,这个女人,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这么严肃的时刻,谈论的又是这么重大的事情,她居然还能笑,不但能笑,而且,还笑的挺欢实的。
“稚远,我们这不是想到一处去了吗?”
“你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
“我这次专程找你过来,也就是为了说清楚这件事,只要你能暂时放过大兄,我就可以带领朝廷,全面支持北府。”
“之前你也知道,我也给北府捐钱捐物,那也是我的心意,那并不是为了收买你们,而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北府渡过难关。”
“昨天如此,今天如此,明天亦如此。”
“娘娘这是真心话?”
王贞英如此笃定,反而让王谧起了疑心。
“为什么不是真心话?你担心我不敢大义灭亲?”
王谧连忙否认:“大义灭亲就免了吧,微臣也不想治阿宁于死地,只求他不要针对微臣就可以了。”
“微臣只是觉得,在这件事上,太后娘娘过于偏袒稚远,偏袒北府,对于娘娘来讲,这其实是比较奇怪的一件事。”
听罢此言,王贞英笑容更甚,甚至只能倚在小榻上,才能勉强控制住。
“原来,一直不肯答应我,就是担心这个。”
“稚远,这就是你小气了。”
“我若是把兄妹亲情看得特别重,甚至置于朝政之上的那种人,那我今天根本就不会把你叫到宫里来了,也根本不会说刚才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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