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王恭有错在先,朝廷对他如何处置都是有道理的,但是呢,别人都承认的事情,不代表我郗恢会承认。
郗恢还是依然故我,支持着王恭,并且认为,就算阿宁做的有错,能够惩治他的也不是朝廷,而是殷仲堪的家人。
他们要是有胆,大可以放马过来。
只要能够取了阿宁的性命,他也不会说什么。
然而,今天他才听说,北府兵开拔,王恭居然去送行了,而且还和王谧说话了,还握手了!
这还得了?
这不是把他郗将军当成了傻瓜?
这么长时间的坚持,是为了谁?
郗恢不敢相信,王恭他居然背叛了自己!
最后受伤的人,竟然是郗恢自己!
郗恢:他娘的!
早知道,老子也去送行了!
然而,就算是王恭走出了幽禁,又和王谧达成了部分和解,大晋上下,体体面面的。
但那又能如何?
所有的矛盾就能瞬间烟消云散了吗?
当然不可能,甚至,短暂的团结之后,便是长久的,彻底的分裂。
看看此刻的王氏兄妹就知道了。
王恭当然知道王贞英已经登上了銮驾,他的马车从銮驾旁边从容的经过,然而,就只是这样经过了一下而已。
所谓的对话,所谓的行动,没有的,都没有的。
有的,只是更加刻骨的仇恨。
可能,王恭不出现还好,他一出现,这种矛盾就更加公开化,更加为人所知。
很多大臣之前对他们兄妹之间的矛盾还没有一个概念,他们当然认为太后应该是向着王恭的,这是天然的亲情,无法回避。
王恭能有今天的命,那都是王贞英保护的功劳。
但是,现在看起来,王恭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如果说,他的头号异姓仇人是王谧的话,那么他的头号同姓仇人,就是亲妹妹,王贞英了!
当王恭的马车从銮驾旁经过的时候,车帘猛地敞开了来,从车厢的侧面,那扇不大不小的窗子里,斜斜的,可以看到王恭的视线。
而同一时间,王贞英虽然也没有任何的行动,但是人们也同样知道,在那轻纱幔帐之中,她的视线也一定没有转到其他的地方,她一定在注视着王恭的行动!
兄妹两人就这样隔着纱帐,以无言的方式,静静的对视。
马车缓缓行过,王恭没有收回眼神,而在他的视线之中,他也看到,王贞英的目光也停在那里。
对了!
这就对了!
看吧!
你想和我对话吗?
我还偏偏不给你这个机会,我就要在你的眼前过,就是要让你看到我,但是我就是不和你说话!
就是要让你知道,还要让诸位大臣都知道,你我交恶,已经是势同水火。
我不需要你同情,也不需要你照顾。
我是什么境况,大家也都看到了,腿也伤了,人也颓了,权势也没了,天天被关在府里,不得外出。
可那又怎样?
我想出来,就谁都管不了,我现在也不要你们的施舍,我自己乖乖的回府。
我不会接受你们的施舍,也不会让你们看我的笑话。
至于我的好妹妹,你也张大眼睛好好看看,看看你是如何把自己的哥哥逼到墙角的。
你很想和我说话吗?
你想要缓和关系吗?
你想求的我的原谅吗?
看着我的眼睛。
告诉你,不可能!
然后,就在众臣的注目礼当中,王阿宁坐着马车,嚣张的走了……
走了……
“我们也走吧!”
王贞英收回视线,发出了旨意,司青连忙招呼,巨大华丽的銮驾,车轮缓缓转动了起来。
“娘娘……”
宋轻音觉得,这个时候,她该说点什么,可是,她却张不开口,于是,一个开头,她就憋在那里了。
王贞英自嘲的笑笑:“你不必担忧,我不会往心里去的,这算的了什么?”
“我做的事,时至今日我也一点不后悔,他今天就是停下来和我理论,我也是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