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很多汉人也就继续以往的生活了,没有其他的想法。
但这只是一时的,并不能保证他们一直都会这样想。
这是很自然的。
不要忘记,想当初,他们老老实实的做庄稼汉,那是因为境内的氐人、鲜卑人,各种乱七八糟的部族实在是太多。
就算是他们单一的一个部族人数较少,也禁不住他们部族的种类众多。
几个部族合起来,那个人数也是相当的可观。
并且,这些部落的作风都是骁勇善战,相当的彪悍,在当时的情境之下,汉人也很难有所作为。
于是,他们就忍了。
然而现在呢?
情况显然是不同了,现在氐人也少了,实力也弱了,别说是控制汉人了,就是控制住自己的人,能力都不足。
境内也没有了其他强势部族的协助,他们不只是不协助,甚至,还给汉人做了榜样。
你看,我们都跑了,你们也跑吧。
别人的地盘原本都是被苻坚打没了的,即便如此,只要有一个人愿意挑头,时机合适,各大部族也瞬间就分散了。
各自去组建自己的势力范围。
而汉人呢?
他们当然更加有理由脱离氐秦的掌控,在遥远的南方,大晋王朝还活的好好的呢。
不只是活得好好的,最近还活的越发的好了,地盘越来越大了,实力越来越强。
俨然有气吞南北之势。
汉人何必还要跟着氐秦做事呢?
他们的数量又那么的多,虽然武器装备还无法和氐人相抗衡,但是,小心思是明显的多了起来。
对于这些一同西迁的汉人,氐秦一直都是很不放心的,毕竟,如果细算起来,大家以前也都算是仇人,而且是世仇的那种。
现在这块地方,毕竟偏远了些,和以前是没法比,汉人有想法,那是很正常的。
事实上,符融是个很宽和的人,他想得开,看得淡,对于他来说,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守住这块地盘,其他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精力顾及。
于是,他也想得开,虽然现在整体上是稳定住了,但是很显然,氐秦的情况是非常的不好。
勉强把这些不同种族的人捏在一起前行,还不如放他们自由。
这也是符融从苻坚那里得到的经验教训。
苻坚当年就是太虚荣了,太在乎做一代明君了,互有仇恨的几个部族,他还要强行搞在一起。
最后,自然是分崩离析,各自散去了。
可见,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就是一个真理,于是,符融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
一早,他就说明白了,你们汉人想南渡投奔晋朝,他一概不拦着,来去自如。
于是,这几个月来,已经有不少不甘和氐秦为伍的汉人逃离了秦境,成群结队的南奔。
对于这些人,符融也做到了,说不管,就不管,绝对讲信用。
而现在,在氐秦境内的汉人将领就更少了,朱序就可以说是硕果仅存的了。
对于他的去处,符融当初也找他谈过,他完全可以拉上一支队伍,一起南奔。
这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可以的。
是朱序自己选择留下来的,既然留下来了,那就充分发挥作用吧,现在的情况,正是朱序这样的人发挥作用的好时候。
你让氐人去和晋军谈合作,不但是难以谈成,还极有可能谈崩。
所以,朱序这样的,是最合适的。
他天然就可以获得晋军的信任,毕竟,现在的氐秦最需要的,就是晋军的信任。
现在是他们处于弱势,格外需要晋军的帮助,而晋军呢,符融虽然没有直接和晋军交过手,但是,听曾经交过手的将领们也描述过当时战场上的情景。
那是符融根本就无法理解的一些战争的形态,听都没听过,见也没见过,就更不要说应对的办法。
没有的。
根本就没有的。
于是,符融很明白,以现在氐秦的力量根本就无法和晋人抗衡,那么,既然无法抗衡,就同流合污吧。
凑一起,挤一挤,总也算是一队力量不是吗?
大小还是有点作用的。
所以,现在氐秦的战略用现代用语来说,那就叫做硬蹭。
符融当然也不会傻傻的,纯粹为了合作,把自己奉献出去,就因为力量薄弱,就任人宰割。
从前他就不主张苻坚对这些异族太过仁慈,事情就是这样的,如果几大部族相安无事,各自都有地盘,你对其他的部族有好一点倒是无所谓。
这是信义,也是规矩,但是,苻坚把这些火药桶全都放在一起,放在自己的国都当中,还妄图让他们和谐相处,只能说,苻坚也是被长久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而现在,处于劣势的氐秦,作为首领,符融当然会有所防备。
最后,鹿死谁手,就要看谁更厉害了。
“崔将军,我们真的要和氐秦合作了?”小将万全围观了全场谈话,仍然觉得魔幻。
崔延佑深沉的说道:“是啊,这是好事。”
“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把我们在江北的力量更巩固一些。”
万全点点头,附和道:“属下觉得也是,我们怎么能让他们占便宜?”
崔延佑没有搭理他,随着晋军的胜利越来越多,他们这些小将也是越来越嚣张了。
他们呐,接受大战的教育还少得很。
自以为,琅琊王打了胜仗,就是我打了胜仗,可以骄傲起来,横着走了。
他们哪里知道,就算是有了火器的助力,那战场也依然是危险的很,血腥的很。
他们要想获得功勋,还是要靠自己。
这一点,崔延佑就比这些小将看得清楚的多,他是真的和王谧协作打过仗的。
他很清楚,没有王谧,他们就什么也不是。
晋军不会取得这样的战绩,而北府兵呢,也一样不能称雄,于是,崔延佑就非常谦虚,他不会过高估计自己的能力,也不会不经王谧同意就轻易允诺朱序。
“怎么样?”
“朝廷那边有回信了吗?”
万全摇摇头:“还没有。”
“那就只能等了。”